即便林舟快速出手,也未能及时阻止,可那盏中的酒水还是尽数撒在了老夫人身上。
就连林舟身上,都落了不少酒水。
不仅如此,那酒盏因着柳沐倾手上的力道,重重砸在老夫人身上,将她砸得生疼。
柳沐倾惊呼一声,面上尽是惶恐:“哎呀,祖母,孙媳方才脚下一滑,这才没有站稳,并非是故意的,祖母不会怪罪孙媳吧?”
现学现用这招,她可是早就学会了。
老夫人哪里看不出柳沐倾分明就是故意的,可偏偏有若萱的事在前,自己方才还因此训斥柳沐倾莫要小题大做,斤斤计较。
若是此时她坚持说柳沐倾是故意的,岂非是自打脸?
若萱的脑子却转得没那么快。
见此情形,她还以为自己抓住了柳沐倾的把柄,立刻上前一步,厉声呵斥道:“嫂嫂,你怎么能故意将酒水泼在老夫人和侯爷身上?你这般实在太不该了!”
“若萱妹妹这话是何意?”柳沐倾委委屈屈地看着她,“我对祖母一向敬重有加,又怎会故意将酒水洒在祖母身上?你可不要污蔑我!”
“可你方才分明是故意的!”若萱咬着牙道。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柳沐倾目光讽刺地看着若萱,“我与若萱妹妹做了相同的事情,方才若萱妹妹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并非故意,怎么如今到了我身上,就成了我故意往祖母身上泼酒水?”
随即,她神色一变,声音徒然变得凌厉起来:“难道说,在若萱妹妹看来,这世间只有你一个无辜之人,只有你做错事不是故意的,旁人就都是故意的了?”
“可我分明看到……”若萱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柳沐倾厉声打断了。
“那必是你一时眼花,看错了,”柳沐倾先是否认,紧接着便是毫不留情的训斥,“今日乃是中秋佳节,你非要将这家宴搞得乌烟瘴气一团糟,才肯罢休吗!”
这话可不正是先前老夫人训斥柳沐倾时说的嘛。
若萱自然也听出来了,一时间心中又气又闷,眼眶都憋红了。
柳沐倾冷哼一声,继续呵斥道:“你好歹也是跟在祖母身边长大的,又何必如此无理取闹?我本就是无意,你偏要揪着这事不放,也不怕丢尽了祖母的颜面!”
这下子若萱是真被气哭了。
老夫人阴沉着一张脸,纵然心中也是万分憋闷,却偏偏无法发泄,只有沉声道:“罢了,此事不过一桩小事,你们莫要再争执了。”
柳沐倾立刻笑眯眯地奉承:“祖母的眼睛果真是雪亮的,这才得以看清孙媳的清白。”
老夫人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用力闭了闭眼道:“今日家宴就到这吧,我乏了。”
柳沐倾立刻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孙媳恭送祖母。”
林舟扶着老夫人先一步离去,若萱见状恶狠狠地瞪了一眼柳沐倾,也跟在老夫人身后离开了。
林霄渝则一脸谄媚地凑了过来:“沐倾,你方才说要去灯会,为夫陪你一道去。”
柳沐倾抖了抖衣服上的酒水:“方才妾身的确说了要去灯会,只是眼下妾身已经被若萱折腾得没了兴致,世子就不必陪着妾身了。”
林霄渝暗骂若萱是个不长眼,净会坏自己好事,面上则是继续舔着脸道:“不如为夫先陪你回悦兰苑换身衣裳,再一同去那灯会?”
柳沐倾叹了口气:“世子,你是当真分不清轻重吗?”
林霄渝明显一愣:“夫人说这话是何意?”
柳沐倾瞪了一眼林霄渝:“今个是什么日子?是中秋节,方才祖母与父亲都说了,今日当去给母亲上柱香,世子难道不该一同前往祠堂吗?”
林霄渝听罢,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像是被人当众抽了几巴掌一般。
是啊,他竟忘了去给母亲上香,如此说来,他这种行径简直大逆不道。
“夫人说的是,为夫先去祠堂,待给母亲上完香再去寻你。”
柳沐倾摆摆手:“罢了,今夜你便好生陪着母亲吧。”
说罢,柳沐倾也没再搭理林霄渝,只自顾自回了悦兰苑。
梅霜跟在身侧:“少夫人,当真不去灯会了吗?”
柳沐倾会心一笑:“这灯会一年就那么两次,自然是要去的,我方才那般说辞,不过是不想叫世子跟着罢了。”
梅霜点点头:“少夫人,还是让奴婢陪着您一块去吧。这灯会热闹非凡,又人多眼杂的,少夫人自己一人,梅霜担心……”
柳沐倾打断了梅霜的话:“既如此,那便叫上杏暖,你们与我一同出去瞧瞧,凑凑热闹。”
梅霜一听,瞬间来了精神,脚下的步子都不自觉加快了几分。
柳沐倾换了身衣裳,也没做耽搁,命梅霜取了些银子后,一行三人便出发了。
一路上,杏暖乐得跟孩童似的,饶是梅霜平日里性子一向沉稳,今日也是始终弯着眉眼,同杏暖有说有笑。
柳沐倾透过窗子看着外面的风景,也开始期待起灯会来。
与此同时,宫内的中秋晚宴也落下帷幕。
顾廷墨虽不喜这种场合,但碍于自己身份,还是不情不愿地来露了个脸。
原本他想着将备好的献礼送给宸德帝后,便找个由头先行离开。
没曾想这几日因为那粮草之事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圣上心有猜疑,便将他硬生生压在此处,直到晚宴结束才放他离开。
眼瞅着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眼下总算是能离开此地了。
只是,他还未坐上马车,便听到背后传来顾景书的声音。
“三哥这一手韬光养晦,可是将父皇的眼睛都遮住了。”
顾廷墨转过身对上顾景书,如今京城都传遍了承瑄王为边关将士送去粮草的事,他自然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这还的多谢四弟成全,若非四弟从中作梗,三哥又怎会得此良机?”
顾景书面色一暗,随即又勾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顾廷墨:“原来三哥什么都知晓,既如此,三哥为何不去父皇面前告本王一状?”
顾廷墨叹了口气:“你我又不是小娃娃了,总不能闹出了什么矛盾,便哭着跑到父皇面前请他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