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廷墨有些惊讶:“谢晚晚?将军府的那位千金?”
柳沐倾弯着眉毛,笑意吟吟地看着顾廷墨:“王爷记得这样清楚。”
“本王记得最清楚的,还要数你,世子夫人,”顾廷墨立刻变了脸,神色都暗了一暗,“比起本王记得谁,本王更想问一问世子夫人,你与沈亦安究竟是何关系?你的事情,他知晓几分?”
柳沐倾挠了挠鼻尖:“这些乃是妾身的私事,就不劳王爷费心了吧?”
话音刚落,只瞧见顾廷墨面上的凉意更浓了几分。
虽柳沐倾没直面回答,但顾廷墨心中已然猜出了几分.
柳沐倾与沈亦安走得这般亲近,还有这春山酒楼的三楼,他堂堂一个王爷都不知晓此处的存在,而柳沐倾却可以随意进出。
由此瞧着,他们二人的关系,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更为亲密些。
且他二人曾经还有过合作关系,想及此处,顾廷墨只觉得心里愈发憋闷,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
心绪起伏之下,顾廷墨自嘲一笑,似是调侃般道:“世子夫人与沈亦安走得这般近,不知武安侯世子可知晓?”
柳沐倾也不恼怒,只微微一笑:“王爷若是实在闲来无事,倒也可以差人去武安侯府送个信,将妾身的行踪一一告知世子。
世子还可将你我二人在此相会之事,也一同告知世子,如此妾身身上便可再加一道罪名了。”
顾廷墨暗自攥紧了拳头,柳沐倾这是没将他放在眼里,还是在告诉自己,她与沈亦安之间的关系,同她与自己之间是一样的?
“世子夫人这是在威胁本王?”
柳沐倾端起酒杯:“王爷说笑了,妾身对王爷敬重有加,又怎敢威胁王爷?妾身在此敬王爷一杯。
只是王爷应当知晓,武安侯府侯爷林舟乃是晋幽王的人,而妾身,选择了王爷您,这其中关系,还望王爷心中有数。”
顾廷墨面色冷峻,他本想端着架子不搭理柳沐倾,可他的手却似是不受控制一般,竟顺着柳沐倾的意思将杯盏端了起来:“世子夫人为何不与夫家一条心,反而剑走偏锋选了本王?”
柳沐倾抿了一口杯中的酒,不对,这杯中分明是茶。
沈亦安知晓柳沐倾对酒水没有丝毫兴致,便悄悄将酒壶的酒水倒掉,换了个壶清茶送来。
果真是个体贴的男子,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姑娘。
“选择王爷为何就是剑走偏锋?依妾身看,王爷这条路,才是一条康庄大道。”
顾廷墨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之前脸上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微微上扬的嘴角:“世子夫人这般信任本王,就不怕外界传言都是真的,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柳沐倾夹了块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放在嘴里,嚼了嚼,的确肉香四溢。
这肥而不腻的口感加上些微微甜口,已然将红烧肉的味道做到了近乎极致。
“妾身既然选择了与王爷合作,自然是无条件信任王爷,想必王爷也不会叫妾身失望的。
妾身已差人去购买粮草,负责运送粮草的车队也会尽快安排妥当,只需王爷一声令下,他们便可将粮草运往边关。”
顾廷墨面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世子夫人是叫谁去做的这些事,沈亦安吗?”
柳沐倾又抿了一口茶水,不解地问:“王爷何故这般针对沈公子,若是妾身没记错的话,王爷与他之间,并无瓜葛。”
顾廷墨垂下眸子,直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罢了,此事本王会尽快做好安排。今日这饭,就吃到这里吧,本王还有事。”
“喂,我这第二个要求都还没说呢,这就走了?”
话音刚落,顾廷墨便起身直接推门而去,留下柳沐倾一人面对着一桌子的美食。
“这家伙走的可真是时候。”
没了旁人在,柳沐倾的胃口更好了,当即拿起筷子,便开始品尝沈亦安精心准备的佳肴。
至于这第二个要求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待忙完粮草之事再与顾廷墨说,想来他堂堂一个王爷也不会不认账的。
方才顾廷墨在这里,她一直收敛着自己,都没能放开了吃,眼下顾廷墨离开了,可正合了她的意。
见顾廷墨冷着一张脸走下来,又快步离开了春山酒楼,沈亦安心里放心不下,放下手上的账本便去了三楼。
瞧见柳沐倾拿着只鸭腿啃得正开心,他心中才勉强有了底:“柳姑娘,王爷走的时候似乎情绪不佳。”
柳沐倾摆摆手,不甚在意地道:“不用管他,沈公子,要不一起来吃一点?”
沈亦安看着桌子上几乎未动的菜肴:“可是这些菜色不合王爷口味?”
柳沐倾摇了摇头:“不是,是我说话气着他了,不过他那个人,应当不记仇……吧?”
啃完鸡腿,柳沐倾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她总不能告诉沈亦安,是因为他的存在,才莫名其妙惹得顾廷墨不开心吧?
沈亦安站在原地,并未上前:“既如此,那在下便去忙了,姑娘,此番大抵需要花费二十余万两银子。”
柳沐倾虽心疼银子,但这银子毕竟是用在了正道上,更何况她眼下这般行为不仅是为了日后投资,更是为了边关将士,为了整个国家和百姓的安危。
“无妨,你尽管去安排,银子从账上扣即可。”
沈亦安应了一声,便走下楼去。
方才他本有心想在门口听一听柳沐倾与顾廷墨究竟谈了什么,可到底还是忍住了,如此行径,与那品行低劣的小人又有何异?
如今瞧着,柳沐倾并未受委屈,沈亦安才松了口气。
另一边。
夜晚,远在边关的谢晚晚靠在父亲肩头,二人看着悬在空中的圆月,一时无言。
“父亲,这月儿这样圆,是要到中秋了。”
片刻后,谢将军摸了摸谢晚晚高高梳起的墨发:“晚晚,听父亲的话,你先回京,这里有我。”
谢晚晚蹭地一下直起了腰板:“父亲,您说这话是何意?是要女儿做战场上的逃兵吗?”
谢将军叹了口气:“晚晚,你回去,我谢府还有一线生机,你若与我一同在这耗着,那便是,是……”
说到动情处,谢将军已然红了眼眶。
有些话不能宣之于口,但父女二人却是心知肚明。
镇守边关本就关乎江山社稷,但帝王昏庸无能,朝臣又只为眼前之利,一味内斗,如今前线粮草紧缺,他几次递折子求援,却竟然迟迟得不到回应。
加之近日敌军几次遣精锐试探,虽规模不大,可若是被敌军探知军中粮草紧缺,怕是接下来边关的形势只会愈发严峻。
若到那时粮草依旧迟迟不到,将士们又能支撑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