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慈这会儿真是没顶住昏迷了过去,景明连忙为她掐人中。
江府家人们都已回房收拾东西,要以最快速度离开此处,反正江家要被流放,那些卖身契都已作罢。
江家乱了起来,公公瞧见他们这副模样摇头离开,外头守着御林军,等除去江家之外的人先离开后再抄家。
江宸风与李诗晴扭打起来,两人谁都不让谁,似乎硬生生想把对方弄死。
映霜与曲楚然,平哥儿都已彻底绝望。
江家外头这么大阵仗百姓们都觉得很奇怪,反正暂时无事可做,便都在外头等着瞧瞧到底怎么了。
最近这段日子江家还真是一而再,再而三出事。
御林军等待片刻之后也不管里头还有没有除了江家之外其余的人,纷纷提着刀往内冲。
成箱金银财宝被带出来,全部都是江念慈的。
她此刻已经清醒,就那般眼睁睁看着自个儿东西被人往外拿,眼神逐渐从清明变为浑浊。
忍让大半辈子才拿到的东西就这么没了,她哈哈大笑起来。
“金银财宝一切皆是空,我此生到底为了什么?”江念慈问。
她说完这话之后竟然开始哼戏曲,众人纷纷看她,景明满脸心疼与无措。
夫人这是又犯病了,唉。
江念慈之所以会有这种毛病,是被她相公害的。
御林军可不管人有没有疯,反正直接打包带走就是,抄家结束之后江家众人被送入流放车内。
宋南音与裴怀瑾在不远不近的位置看好戏,两人没坐五皇子府专属马车,只选了个简单的。
看到江家人下场,他们都很满意。
宋南音心中颇有大仇得报之感,裴怀瑾则是希望江宸风滚去远处,从今往后再也别回来。
百姓们看着流放车上江家众人,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骂道,“活该!”
“对,江家就不是什么好人家。”
“皇上干的好!”
“瞧瞧,还有个装疯卖傻的。”
江念慈口中依旧咿咿呀呀唱着戏曲,眼中带着水波朝四处百姓看,男子们都当做笑话,女子们则满脸不屑。
瞧这模样便知不是好人家的,一股窑子味儿。
马车不远不近跟在流放车后。
“南音心中怨恨可有减少些许?”裴怀瑾问。
宋南音毫不避讳点头,“自然。”
她却又有些疑惑看着他,“难道你不觉得我这人睚眦必报?”
“江家明明并没有对我做太多事,我却在背地里这样针对他们,甚至还害他们流放。”
裴怀瑾听到这番话无奈轻笑,他握住宋南音的手,细细摩挲她滑嫩的手背。
“怎会,你做人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若江家那些人真没欺负你,你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针对他们。”
“但我晓得南音不想给我说太多,那我便不听,无条件帮着你就是。”
宋南音心脏忽然猛烈跳动,她怎么可能对这样的裴怀瑾忍住心动呢?
他全心全意帮着她,由着她的样子实在好看。
“油嘴滑舌。”宋南音笑道。
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喜欢的。
流放车上。
江宸风本就心绪不宁,江念慈还依旧在那里咿咿呀呀,听在他耳中更让他犯恶心。
他怒吼,“能不能停下,你瞧瞧你这像什么样子,不嫌丢人?”
江念慈似乎被吓到般声音越发大了几分,听起来幽怨又难受,景明连忙挡在她面前。
她气势汹汹看着江宸风,“丢人?我们夫人明明是被牵连的!觉得丢人的应该是她才对!”
“夫人好心好意带着家财来帮你,帮助江府,可你却狼心狗肺以怨报德,现在牵连夫人下水却还要嫌弃她,实在无比过分。”
“若我是你这会儿直接当鹌鹑,为何要说这么多有的没的,毫无自知之明。”
景明言语锐利,每句话都在往江宸风心窝里扎,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也不能接受旁人这样怨怼,是以直接高高扬起手。
在百姓的惊呼声中,他直接一巴掌打在景明脸上。
李诗晴在旁边无表情看着他们狗咬狗,对流放之事她其实并无太多在意,父母只有她这个女儿,自然不可能眼睁睁看她去受苦。
等离开京城之后她去留应当会被重新安排,到时离开江宸风,她决定青灯古佛伴余生。
男子实在太恶心,不要脸了,还有后宅这些恩恩怨怨也叫人头疼。
景明自然无法忍受被江宸风这样当众殴打,她从前是江念慈身边最厉害的打手,这会儿功夫就扯足力气跟他打在一起。
伴随着戏曲更加激烈的咿咿呀呀声,两人仿佛是戏剧中的演员,让百姓们瞧着纷纷咧嘴笑,觉着还挺有意思。
两人就这样打了许久,双方各自身上都有挂彩。
“快要到了。”宋南音道。
流放车正好路过菜市口,原本淡定的李诗晴骤然起身。
她不可置信看着菜市口跪下的人,大张嘴巴满脸痛苦,李父李母似乎感受到女儿在看他们,此刻抬起头来。
一家三口眼神对视,各有各的狼狈。
两人神色忽然变得无比愤怒,扯着嗓子似乎在骂什么。
然而距离实在太远,一声都没传入李诗晴耳中,她只能大喊,“停下!赶紧停下!”
然而御林军怎么可能会听她的话,依旧在朝前走去,李诗晴只能这样眼睁睁绝望看着刽子手朝刀上吐了口烈酒。
李父李母两人表情在此刻变得无比惊悚,她们似乎嘴唇蠕动说着什么,从神情看估计是在求饶,然而压根没有任何作用。
刽子手最终还是拿起了屠刀,紧接着李诗晴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响起,就这样看着父母二人人头落地。
她从未这般痛苦过,只是仅仅一日的功夫,李家和江家便遭此大难。
李诗晴想不明白,究竟父母二人怎能沦落至如此。
在大惊下五感似乎都变得十分清明,此刻百姓们声音清楚明白传入耳中。
“这京兆尹夫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帮着女儿做那么多错事,甚至还埋可怜人的尸体。”
“唉,你们还记不记得王大人,这些当官的怎么都那么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