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阵又一阵阵的呜咽声传来。
“呜……呜……呜呜。”
直到厉景深将童沫沫抱上车的时候,她都宛若一个毫无依靠的孩子,身子狠狠地缩在他怀里,手牢攥着他的西装。
厉景深心口震疼,他低垂,她浑身冰凉的透彻,白裙紧贴着肌肤,腿上的伤口触目惊心。
这一幕场景画面,让他忍不住联想到了离婚当天的在医院急救室外看到的她,那天出车祸,她浑身都是血。
车子一路开回了厉家大宅,她哭的疲倦,像断了线的风筝:“为什么是这样?”
会不会弄错了。
厉景深粗粝的手指擦去她眼睑的泪,语气认真:“不为什么,虽然有些事你迟早要知道,但晚知道一天,你就多幸福一天。”
等到厉景深将她抱到卧室,直步又走进浴室弯腰将她放进浴缸里,童沫沫才抬起一双颤红的眼睛,抱着膝盖。
她扯着几乎嘶哑的声音:“出去吧,我自己来。”
“你现在能行?”厉景深冷冷地看她一眼,毫不犹豫地给浴缸内放满热水,用大掌伸进水里试了试温度,确定适宜,“泡一会,暖暖身子。”
童沫沫毕竟浑身都湿透了,她白裙漂浮在水中,犹如绽放的花朵,在这个角度下,某个男人几乎能将她的关键看个遍,身材一览无余。
她下意识想要捂着胸口,头顶落下一道矜贵磁性的嗓音:“你全身上下哪里我没看过?还要遮?”
童沫沫抬唇,不等她说话,厉景深干脆扯过浴室内墙壁上挂着的大毛巾,直接披在她身上,包裹住整个肩膀以至胸前,“你还想重振童氏集团么?”
他问。
童沫沫眸底的光泽暗了暗,动唇道,“我父亲怎么会跟霍芷叶扯上关系,我想也想不通。”
“想通了,也是事实。”厉景深用毛巾帮她擦脸,在头发拨到一旁去时,浴霸灯照亮,才看见脸颊隐隐有红痕,“那两个畜生打你脸了?”
他的声音都跟着阴寒,宛若地狱阎王。
“……”童沫沫见他这么操心:“没事了,也没多疼了。”
“用什么打的?”
“卷成棍的报纸。”
厉景深语气薄怒,“刚才下手还是下轻了,等一会我跟周衍说送他们进去之前再好好折磨一番,童沫沫,以后我不让你去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一个人擅自行动?你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
他黑眸扩散着沉意,死死盯着她的脸。
童沫沫注意到男人的胸膛不断起伏,看上去一副肺都快要气炸的姿态。
“你还会担心我?”她视线淡淡地挪移开来,“三年前童家出事,我也是一个人面对这群臭鱼烂虾,就算你真不来,我也有办法脱身。”
“你一个姑娘家能什么办法?他们是男人,男人先天性体力就大过于女人,你知不知道……”厉景深戛然而止的沉默,忽然听出她言语之外的隐晦,皱眉道,“三年前,你也被人这么捆过?谁捆的?”
三年前,童沫沫被高利贷的人追债,后面厉家的确是帮忙平了债务,可因为当初的厉景深以为童沫沫就是为了钱才嫁给他,便没太过关注具体的详情。
童沫沫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的轻描淡写,“捆过啊,电击、拔指甲、扇耳光。”
他竟然也不知道。
“霍芷叶一家那边既然着急年底出国,这说明旗下财产也经不起查,到时候交给警方查吧。 ”
厉景深起身,黑眸始终沉默的厉害,起身道,“你现在体力不支,我叫陈妈进来帮你洗,我出去一下。”
他有些承受不住了。
童沫沫没有反对。
只是她突然间想到什么,话锋一转,“那天在霍芷叶家的时候,霍芷叶说我母亲查到了金书瑶和童安和之间的事,难道金书瑶也……”
是她想的那样吗?
厉景深看向童沫沫这张毫无血色的脸,“你别想了,今天先好好休息一晚。”
叫了陈妈进来以后,厉景深靠着墙壁,他目光掀起浓稠,去书房找了厉老爷子。
厉老爷子正在写毛笔字,看见他进来,“别告诉我你是要迎新人进门,夏晚晴就算退出了娱乐圈,我也不会让她做厉家少夫人,听说上次姓夏的还被你叫到厉家大宅了,以后没我的允许,她不准来家里。”
面对自家孙子,连眼神都懒得抬一下,手上的正楷毛笔字没停下来过。
厉景深徐徐迈步,“爷爷,童沫沫三年前被高利贷那群人追债的时候,还被他们折磨过?”
“……”听到这个问题,厉老爷子瞬间抬起头来,“你怎么知道?”
这件事情,童沫沫当初死活都求着厉老爷子保密,说什么都不让告诉厉景深。
现在,厉景深又是怎么知道的?
厉老爷子会意错了,“是不是有什么人故意将这件事……”
“是童沫沫告诉我的。”厉景深紧蹙眉心,在厉老爷子对面的书椅坐下,“今天她为了母亲方星澜的事私自去调查一个海鲜厂,被人捆起来了,还好我及时赶到,没出什么大事。”
“那这丫头现在……”厉老爷子顿时心下大骇。
“我带她回厉家大宅了,正让陈妈照顾着,但关于刚才那件事,我想过来问问您。”厉景深皱眉,一双黑眸极为严肃,“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您知道也不告诉我?”
他只知道童家出事,只知道童安和和金书瑶的事,只知道童氏集团的内幕……
可是关于童沫沫经历过的苦难,他现在才明白,只了解到了万分之一,他以为,当年的她,并没有受过多大的折磨和苦。
印象中,她也最多就只是一个身份的转变,只是传闻中的童家大小姐,沦为了他厉景深的妻子,厉太太而已。
始终都没有想到,她这么痛不欲生过,光是聆听,都觉得触目惊心。
厉老爷子深深重叹了一口气,放下毛笔,“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爷爷就给你瞧瞧吧,你也该知道她到底经历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