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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察到身后有人跟着,镇南侯的脚步更快了。

    虽然没有回头,但他能隐约感知到跟着自己的人有多少,这么多人,如果功夫都不像萧景宴那样变态,他倒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逃。

    只是段佑年这个筹码,他怕是要弃了。

    那可是在地窖。

    他一旦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那是干等着被人瓮中捉鳖。

    镇南侯想的明白,他走着走着,就突然转了弯饶了路,之后他直接用轻功,顺着后山的方向夺路飞奔。

    沈安宁看向暝尧,“带着人去追。”

    “是。”

    暝尧应声,带着人就追。

    他知道,沈安宁要去找段佑年,他也不必再多问的。

    暝尧带走了大部分人,不过,沈安宁身边,还是留了六个帮手,无一例外,全都是暝王阁的杀手,功夫高强,轻功极好,出手讲究一招致命,速战速决。这样的人用来保护沈安宁,在危急关头,倒也合用。

    沈安宁没有耽搁,她看着刚刚镇南侯走的路。

    “继续往前走,在前面分散开查。”

    “是。”

    众人应声随着沈安宁继续向前。

    刚刚,镇南侯是突然转了方向的,唯一的理由,就是段佑年所在的地方,根本不利于他逃跑,由此,沈安宁就愈发的艰辛自己的判断,段佑年有九成可能,是被困在地窖中了。

    他们顺着这个方向去查,顺着农庄里建造地窖的规律去查,应该会有收获。

    沈安宁几个人行动的速度很快。

    不多时,沈安宁就听到了一个手下人喊她。

    “王妃,这边。”

    听到动静,所有人都奔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沈安宁一过去,就见到了地窖口,下面,还有郎中的喊声,“救命啊,下面有人,快救我们上去,我是郎中,是好人,救命,救命。”

    听着这话,沈安宁让人开了地窖,就要下去。

    萧景宴的人见状,伸手拦了她一把,“王妃,还是让属下先下吧,以防万一。”

    萧景宴有多在意沈安宁,他们都是知道的,虽然也清楚沈安宁很厉害,可是,他们这么一群人,一个个的汉子,实在不好意思让沈安宁身先士卒。

    真若有个一差二错,别说萧景宴会扒了他们的皮,就是他们自己,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那多难受?

    听着这话,沈安宁也能猜到他们的心思。

    稍稍退后了一步,沈安宁冲着他点了点头,“小心些。”

    “是。”

    开口的那人应声,随即飞身就下了地窖。

    浓郁的臭味,混着血腥味,一下子就传了过来,他刚刚站稳,郎中就扑了过来,“英雄,快救命啊,救命。”

    一边喊,郎中一边回头,看了眼段佑年。

    “我是郎中,被抓来看病的,一过来就被扔进了地窖,这里面就有尸体。还有那个公子,他也快不行了,我给他施针,效果不大好,得带他出去另外想办法,耽误不得。快救命啊,我求你了,求你了。”

    说着,郎中就要跪下来。

    上面的沈安宁和众人都听到了动静,他们留了两个人守着地窖口,其他人陆续下来。

    沈安宁没理会郎中,她直接看向了段佑年。

    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快。”

    喊了一声,沈安宁快步冲向段佑年。

    之前,段佑年绑她的时候,他是南诏成王,翩翩公子,金尊玉贵,高高在上。而现在的段佑年,被铁链子拴着,这折磨的不成人形,他满身是伤,气若游丝,他的眼睛是睁着的,却是微眯着,仿佛随时都要睡过去,都要昏死过去似的。

    那模样,与之前简直天差地别。

    若非亲眼瞧见,谁能想到,在外被传成了活阎王,搅弄风云,残骸无辜,堪比罗刹的段佑年,回被折磨成这样?

    他的痛,无人知晓,他的无辜,亦没有人知道。

    沈安宁看着段佑年,眉头紧锁,她心里不大是滋味,她蹲下身子,直接用刀斩断那些铁链,这才轻轻的将段佑年扶起来。

    “你……来了……”

    段佑年也看到了沈安宁。

    虽然状态不好,可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

    段佑年轻声开口,那声音比之前见镇南侯的时候更弱了,细弱蚊蝇,几不可闻。他话出口,就下意识的冲着沈安宁伸了手。

    见状,沈安宁握住他的手。

    “什么都说了,憋住了这口气,我带你离开这。”

    “嗯。”

    段佑年轻轻的应了一声。

    他虚弱到僵硬的脸,唇角缓缓扯动了一下,闭上眼睛,他想冲着沈安宁笑笑的。

    只是,那笑容不能让人安心,只会让人心慌。

    “我……能见到你,真的很开心,死……不可怕的,在那之前,知道你……你和王爷信任我,我就觉得值得了。”

    人这一辈子,总得做些自己认为值得的事,才算不枉在人间走一遭的。

    他是永安侯世子也罢,是南诏成王也好,他都只想做个有利百姓,有利于家国安定的好人。

    他不想战火起。

    他想天下太平。

    他没有多少本事,但他一直在这条路上走,明修栈道也好,暗度陈仓也罢,他自认自己的心没坏过,他一点都不心虚。

    “安宁,真好,真好。”

    “别说了。”

    段佑年话不多,可是,他的心思,沈安宁能懂个七七八八。

    伸手,快速掏了一粒丹药出来,塞进段佑年的嘴里,沈安宁急声交代,“老老实实的,来日方长,有什么感慨以后再说,在这个破地方说什么?”

    话音落下,沈安宁直接将段佑年,推给了自己的人。

    “抬着他上去,小心些。”

    “是。”

    两个人应声,随即抬着段佑年直奔地窖口。

    沈安宁也起身,快步跟上。

    段佑年的位置,看不到沈安宁的模样,他的状态也不好,连睁眼睛都极为困难。

    他索性直接就闭上了眼睛,不再看了,他任由沈安宁的人抬着他出了地窖,他知道沈安宁来了,知道沈安宁就在不远处,他知道他不是孤单单的一个人,这世上还有人信他,就已经足够了。

    其余的事,都不重要了。

    眼下这样,就挺好,哪怕时间就停在这一刻,他也无憾。

    真的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