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凝抬头,一时都不知该从哪一个骂起。
“快下来,多危险!”还是谢第春上前先把小妹抓下来。
还在疑惑她小胳膊小短腿的如何爬上这半人高的地方,就见一黑影“唰”就没了。
这个味道……是小妹养的黑猫吧?
它不会是双脚站立把宝宝抬上来的吧?
成精了它!
“你嘴里含的是什么?”
“我刚才不是看你吃过一根了吗?”
“刚才是莓子味,这个是橙子味的……”谢宝宝嘟哝。
谢冰凝第一百零八次感慨,幸好她早在外头准备好了谢宅。
若真是让宝宝住进定国公府,这府上的人,能一天给她吃十根小冰棍。
这小玩意儿还是宝宝根据夏日冰花改的,不想到处拿着冰碗,还是一个小棒冰方便。
“你的牙还要不要了?”谢冰凝又摸了摸小女儿的胖肚肚,“等下肚子疼了,可别喊……”
谢宝宝下意识吸气,缩紧小肚肚。
她这只是还没长开,才不是胖!
“大姐姐,我说的是真的……”
谢第春爱怜摸着她的脑袋瓜,知道这是故意扯开话题,也迁就她,想了想道:“顺其自然吧!”
“反正生下来的,都没有宝宝这么可爱!”
“大姐姐不着急的……”
“我知道宝宝能耐天下一等一的大!”
“不过你才是我们最重要的宝贝,热心帮忙可要量力而行,一切以你的安危为先……”
这话可真是说到谢冰凝的心坎里了。
眼见一场“母女联合”的唠叨就要开始,谢宝宝右脚下意识向后撤退了一步……
瞄准了方向,正要开溜。
管家通传得十分及时:“大姑娘,关内侯这会儿正在外头。”
谢冰凝头也不抬:“不让进!”
“让他滚!”
到底是自家父母的家,不好把“纪家人与畜生不得进”的牌子挂着……
还真是有些遗憾。
管家一脸为难之下还有着鄙夷:“他没说要进府。”
“只是……”
“跪在了当年三天三夜的砖上,嘴里还在喊话……”
“大姑娘,你还是去看看吧!”
纪宏明这是故意的?
明知今日定国公府有喜事,挑这个节骨眼来找“麻烦”?
谢冰凝一把抱起还在翻高门槛的宝宝,知道这种好戏定然不能落了她。
赶到大门口,谢冰凝气还没喘匀就命令道:“把那块砖给我铲了!”
“扔粪池里去!”
纪宏明抬头见是谢氏,眉眼尚未有喜色,听到这句,脸色顿时大变:“冰凝,你也别太夸张……”
“定国公府哪里有粪池?”
门房一个比一个还有眼力见,两个人一左一右架起关内侯,一个人拿着棍子,沿着缝隙就把那一片的砖铲了五六块。
这下,纪宏明想再跪,也失去了回忆当年的意味。
“放开!我可是堂堂关内侯,你们这是想干什么?”他甩开门房,扫了扫袖子上的灰尘。
谢第春淡淡道:“定国公府门前,打发不速之客罢了。”
“关内侯何必明知故问!”
纪宏明看了一眼大女儿:“第春,你怎么、变成这样?”
“难怪那老侧王妃在外头就没有说过你一句好话……”
“还不都是你在王府太过骄横的缘故。”
“你又不是真的王妃……楚楠前头可还有个代字。”
当初在纪家,娘亲捉奸、对抗纪宏明的时候,她都没有在场。
现在有机会“教训”一番渣男,谢第春身板提得更正了:“正好。楚楠更看重的也是自己大理寺少卿的正职。”
“王爷之位不过是锦上添花。”
“侯爷一个七品芝麻官,不好好当差,听京城妇人的闲言碎语,在这里嚼舌根,只怕仕途是真的到头了吧?”
纪宏明满心生寒,痛心疾首:“春姐儿,你……你是我第一个孩子!”
“你刚出生的时候,我抱过你。”
“你会走路,刚会跑,是我带着你去放风筝。”
“你最喜欢坐在我的肩头上,咯咯笑……”
“一眨眼,你长这么大,嫁为人妇,就目无尊长了?”
“我可是你的亲生父亲!没有我,你又如何攀上楚楠那样的好亲事?”
谢第春的眼睛一下红了:“纪宏明,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当初你是想让我给老常王做小妾!”
“这件事,你做了就忘了吗?”
“如果不是娘亲力挽狂澜,让大长公主帮我和楚楠联姻,你现在说不定还得去照顾那起不来身的老常王。”
“还能有这个机会在这里显摆你的女婿?”
“纪宏明,你也配为人父?”
“如果可以,你怕是要把我抗在肩头,到处去卖吧?”
如果不是纪宏明听信姚鸾双的话,她也不会那么早就嫁给楚楠。
到现在因为腹中没有消息,被老侧王妃指指点点。
这一切,都是拜纪宏明所赐!
他还有脸提!
被关内侯爷再次下跪吸引来的看客叽叽喳喳。
“当初还觉得关内侯慧眼识女婿,才把自己的大女儿嫁给仵作!”
“没想到居然是卖女儿去王府做妾……”
“正常有女儿的人家,哪个不躲着老常王那个老色鬼。他倒好,把自己正青春的大女儿送上门了……”
“幸好,谢夫人的女儿都签了断亲书。”
“之前不是一心想要有男丁传承,这会儿又过来跪着做什么?”
“是啊,侯爷,你刚才想求什么来着?”
……
纪宏明被大女儿一顿指责,差点忘了来意:“冰凝,我给你送的花,你收到了吗?”
方才听着大女儿的话,谢冰凝再次回想起,她休夫之前,在纪家的点滴。
那些难以启齿的耻辱过去……
不仅在她的心底留下了千疮百孔的伤疤,对她的女儿们何尝不是一道又一道的伤痕印记。
其中最对不住的便是春姐儿……
虽然经过宝宝提醒,谢冰凝自己的周旋,最终得了一个较好的结果。
可当初差点成为老常王父子禁脔的恐惧,怕是这辈子,谢第春都难以抹去。
现在,纪宏明居然还想故技重施,再在侯府门前,再跪三天三夜?
何其无耻!
他还说什么送花?
等等,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