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淮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随性的笑,好脾气地改口道,“弟妹,我敬你。”
几轮碰杯之后,谢韫礼神色从容道,“说来,恭喜你成为陆氏的话事人。”
陆淮野眉梢轻挑,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希望我们两家今后,有合作的契机。”
许疏棠静静听着他们交谈,秀眉微蹙,心底涌起一股很怪异的感觉。
这两人既是校友,按理说应当熟稔亲密,怎么瞧着,这么客气疏离。
云间集团和陆氏,莫非存在什么过节?
听着听着,许疏棠的眼皮开始有些沉重,困意竟不知不觉地袭来。
这酒怎么这么快上头啊!
陆淮野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淡笑道,“你瞧,醉了一个。”
果然下一秒,许疏棠身体前倾,在脑袋砸向桌面之前,被人眼疾手快地扶住。
“砰”的一声闷响,谢韫姝也趴倒下去,脑袋重重地磕在了桌子上。
谢韫礼顿时两眼一黑,无奈地长叹一口气。
他转头看向陆淮野,“我先送疏棠回车上,你帮我看着点小姝。”
许疏棠只觉腰间被一只有力的手臂紧紧揽住,紧接着整个人便腾空而起,被人稳稳地抱在了怀中。
她下意识地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望着近在咫尺的,无比熟悉的脸庞,低语道,“谢韫礼。”
谢韫礼抱着许疏棠,下了楼梯,从馆子里走了出来。
许疏棠被抱在怀里,脸颊贴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男人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声。
夜晚的微风轻轻拂过,谢韫礼垂眸凝视着怀里的女孩,“今晚怎么这么开心?”
不只话多了,人也活泼了不少,喝酒的时候,还知道用目光调戏他。
许疏棠听了他的话,微微扬着嘴角,露出一个清浅甜美的笑容,“你怎么知道我今晚很开心。”
嗓音带着几分醉意,软软糯糯的,像是在撒娇。
谢韫礼带着一丝探询,淡淡地开口,“棠棠,你在因为谁开心。”
“为谁开心?”许疏棠一时陷入了沉默。
今晚确实心情很好,但好像是在见到谢韫礼之后才变好的。
宁悦音的宴会上,那一家三口都来了。
她看着他们为许芝意架桥铺路,广搭人脉,心情多少还是有些烦闷。
可那些原本萦绕在心头的阴霾,在酒店外的台阶下见到谢韫礼的那一刻,便烟消云散了。
“你今晚,是不是见到顾沉了?”
“对啊,我今晚在宴会上看到顾沉了。”
许疏棠如实回答,眼神清澈坦荡,心里想着,他是不是在担心,她和顾沉还有交集?
“那你是不是因为见到他,才……”
谢韫礼的话还没有说完,许疏棠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他。
如果谢韫礼知道自己对顾沉的感情,不是爱情,他是不是会更安心一些。
许疏棠眉眼弯弯,因醉酒而有些沙哑的嗓音在他耳畔响起,缓缓地开口,“韫礼,我弄清楚了一件事情。”
“什么?”
“我之前对顾沉的感情,不是情情爱爱。”
谢韫礼原本沉稳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不是情情爱爱,那是什么?”
“这五年,我一直以为初见他的那一刻,我对他是爱慕。”许疏棠顿了一下,“但其实不是的,那是一种比爱情要更贵重的东西。”
是他的善意,在支撑着她继续活下去。
顾沉当时不止救了她,还给她留了纸条。
纸条上的留言,不止劝她活下去,还让她务必在医院里等他回来。
他说,无论发生什么样的困难,都会帮忙解决。
在当时,她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身边没有人能强大到解救她脱离困境,但是纸条上的话,让她有了渺茫的希望。
男人的身影在月光的勾勒下,修长挺拔,周身却散发着冷峻的气息。
“比爱情更贵重的东西,是什么?”他的声音很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不解。
许疏棠的眼泪从眼角滑落下来,她吸了吸鼻子,“溪水冰凉刺骨,可是他的出现,就像黑夜结束时出现的那一道红日,给了我继续活下去的空气和温度。”
顾沉渣归渣,她已经扔死老鼠报复回去了。
可她终究不是一个忘恩负义的人,救命活命的恩情,是要记一辈子的。
谢韫礼深呼吸,神色不明,仿佛在极力克制着什么。
人离开了空气和温度,还能活下去么?
也许她根本离不开顾沉。
顾沉是伤害了她,她选择远离,但她的心,根本就没有远离。
许疏棠打了酒嗝,抓住他的领带,张了张嘴。
酒精的作用越来越强烈,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一团厚重的云雾包裹着,思维也变得迟缓模糊。
她刚刚是要说什么来着……
哦,对了!
许疏棠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带,“韫礼,我可能爱上你了。”
谢韫礼蹙眉,“你在说什么?”
他没有一个词是听得懂的。
许疏棠又重复了一遍,“韫礼,我喜欢你。”
“这是哪国语言,我听不懂。”
“不是哪国语言,这是桐溪方言。”
“是什么意思?”他问。
“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XX,XXXX=顾沉,我喜欢你≠谢韫礼,我喜欢你。
谢韫礼成功翻译之后,更深地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放不下他,之前都是哄我的,现在酒后吐真言了。”
许疏棠眉头轻轻皱起,带着疑惑的神色望向他,“你不开心?”
男人敛去神色,没有回答。
许疏棠看的出来,他就是不开心,伸手扯了扯谢韫礼的衣领,“为什么不开心?”
今晚虽然见了顾沉,但她现在都如实解释清楚了,她对顾沉不是爱情,谢韫礼不应该不开心啊。
更重要的是,她表白了。
面对她的表白,他竟然不开心。
“我不开心,是因为你食言了。”谢韫礼说。
她明明保证过,对顾沉断情绝爱了,要往前看,要他安心,现在却说顾沉是她的空气和温度,这难道不是食言?
当着未婚夫的面表白前男友,这是什么杀人诛心的行径。
“我怎么食言了?”许疏棠一头雾水,努力想要理清思绪,可醉酒的大脑却无法清晰地思考。
“我究竟食言什么了,我哪里食言了,你说清楚。”
谢韫礼看着她迷茫的样子,有些无奈,“没什么,反正我喝醋都喝习惯了,就算要喝一辈子,我也不会放你走。”
“醋?”她又扯了一下他的领带,“醋好不好喝?”
“要是能吃糖,谁想喝醋。”谢韫礼很有怨念地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