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刚刚那一番计较,顾沉如梦初醒一般,再次向温言看去,目光已经平静得再无一丝波澜。
得不到时,总会觉得新鲜耀眼,对宁悦音是如此,许疏棠也是如此。
因为还没有得到她,还没有让她为自己欲罢不能,所以不甘心。
将脑海中的杂念抛开后,顾沉不紧不慢地走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上层的抽屉,从里面取出支票本。
很快便签好了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温言看着递到眼前的支票,整个人都僵住了,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顾总,您这是什么意思?”
“这一百万算作补偿,下午去办离职。”
太过猝不及防,温言一时间忘了去接那张支票。
是有传闻顾沉花心,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如流水,却怎么也没想到,才不到两周的时间,他就打算甩钱让她离开了。
这段时间,她真是太天真了。
本以为能打败许疏棠这样几乎没有短板的女人,是因为顾沉足够爱她。
她是抱有能够成为顾沉最后一任女友的妄想的,甚至期望有朝一日,可以成功嫁进顾家,成为人人羡慕的顾太太。
顾沉见温言迟迟不接支票,脸色微沉,淡声开口,“是不是嫌少?”
温言低着头,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男人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你想要多少?”
“我不要钱,我不想离开你。”温言的声音很低,她的内心除了渴望跨越阶级之外,又何尝不是真的喜欢面前这个有权有势的男人。
顾沉对她的表白毫无触动,面无表情地盯着她,“五百万够不够?”
“我只想……”
温言还想挽留,顾沉却连话也不打算让她说完,“你要是想纠缠不清,我可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好脾气。”
知道惹他生气的后果会很严重,温言伸手接过重新签好的支票,缓缓抬起头,“我们能抱一下吗?”
“你觉得还有必要?”顾沉无视她的请求,冷声道,“去办离职吧。”
温言走后,办公室里陷入了一片寂静。
顾沉心中一丝烦闷渐渐涌出,伸手拿起手机,拇指几次悬停在拨号键上方,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最终重新被丢回办公桌上。
他靠向椅背,揉了揉眉心。
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的,无非就是再耐心等等而已。
许疏棠,你就那么笃定,我能等你三个月?
顾沉的思绪忽然飘了一下,等和许疏棠复合之后,干脆就让她来瀚宇集团上班,顶替温言目前的岗位。
将人放在眼皮底下看着,就不会这样不着家地到处乱跑了。
李时风敲门进来,打断了顾沉的思绪,“顾总,时间差不多了,该去会议室开会了。”
会议室里,顾沉坐在会议桌的首位,全程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们的汇报,状态甚至有些游离。
会议结束,一回到办公室,便立即就给周思绮打了一通电话。
每一分每一秒的等待都让他觉得无比煎熬。
许疏棠如果看见他又有了新女友,应该就不会再如此若无其事地四处旅游,有家不归了。
*
时光悄然流转。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路途上的风景在车窗外飞速掠过,许疏棠和谢韫姝一同回了京市。
踏入家门时,谢韫姝让姚叔把准备的礼物先送去客厅。
回房的路上,谢韫礼从一处月牙门进来,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
看到她们回来时,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怎么提前了一天?”
“还不是因为,有人想你想得无心游玩,归家心切。”
许疏棠顿时一懵,脸庞像是被晚霞映照一般,满脸通红地捂住谢韫姝,“小姝,你说什么呀!”
“棠棠,你做贼心虚。”谢韫姝看着她这般模样,俏皮地一笑,“我可没有确切地说那个人是谁,你就迫不及待地否认。”
她对着不远处的谢韫礼招手,声音轻快地喊道,“哥,你过来,我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谢韫礼迈步走了过去,轻声问道,“什么秘密?”
谢韫姝凑近他的耳边,“棠棠夸你玉树临风,气质如兰。”
他稍抬眼,便撞进一双温柔却茫然的眼眸里,笑问道,“她什么时候说的?”
“在给你挑选礼物的时候。”
“是什么?”
“一对兰花袖扣,棠棠说特别衬你。”
“特别衬我么?”谢韫礼的眼底浮现出几分笑意来,直起身,接过她们两人手上的行李箱,往院子里走去。
许疏棠戳了一下谢韫姝的手臂,“你和哥哥说的秘密,该不会和我有关吧。”
谢韫姝眨眨眼,笑意不减,“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只是提前告诉他,你准备的礼物是什么而已。”
一小时后。
谢韫礼身姿笔挺地站在楼梯口的花窗下,身着一套剪裁精致的正装,头发更是梳理得一丝不苟,整个人透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矜贵高雅。
谢韫姝从卧室出来,看见谢韫礼这一身正式的装扮,愣得一双眼睛睁得老大。
隔着几级台阶,她对身侧的许疏棠,缓缓说,“棠棠,我觉得,你形容得并不贴切。”
许疏棠的目光艰难地从谢韫礼身上移开,问道,“什么不贴切。”
“兰花都是长在深山幽谷之中,你瞧瞧他,分明活脱脱一只花孔雀。”
“花孔雀?”
“谁大晚上地打发蜡,梳背头,一身西装革履,他想干什么?”
“可能是等会准备出门,去参加特别特别重要的超级大型会议吧。”许疏棠猜测道。
“哥,你晚上要出门办事?”
都说小别胜新婚,棠棠出门这么多天,好不容易回来了,哥哥竟然还要出去。
谢韫礼停下整理袖口的动作,抬眸看向楼梯上的二人,“晚上无事,在家。”
“那你怎么穿得这么正式?”
“为什么在家就不能穿得正式?”
许疏棠看着谢韫礼这一身打扮,心中也有些许好奇,但没有多问。
在去前厅的路上,谢韫姝终于顿悟了道理。
哥哥今晚,分明是刻意在棠棠面前打扮成这样的!
她在这儿,有些多余了,于是很有眼力见地说,“你们慢慢来,我先去……”
“快去吧。”谢韫礼说。
“……”果然是嫌弃她碍事了,话都不让人家说完。
只剩下两个人时,谢韫礼静静地走在许疏棠的身侧,她身上的清甜香气,丝丝缕缕地飘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