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爱情好像一直都不是很顺。
第一次恋爱的开始是在我的十四岁,那个时候读初二,我在互联网上认识了一个网名叫“朝阳”的男生。
我觉得很巧,因为我的网名是“夕阳”。
我和他每天都聊,那个时候每天放学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回家给他发消息。
我们聊的很来,他能读出我每句话的意思与情绪,并能在每一个放学的日子,给我带来一个小惊喜。
但我当时并没有喜欢上他,我只是觉得很惊讶。或许是日子太单调了,我竟生出几分期待来。
我从小就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记性很好的人,毕竟每次面对课本上的那些文言文时,我总要被老师留下来背。我的父母也总是骂我不长脑子,说是叮嘱我的事情我从来都记不住。
但是很奇怪,他说的话我基本都记得。
他说自己并不是很高,只有171;说自己是双鱼座,偶尔感性;说自己很喜欢狗,尤其是金毛;说自己最喜欢的花是桃花和玫瑰;说自己最喜欢的颜色是红色。
我很高兴,我告诉他虽然很多颜色我都喜欢,但我最喜欢的也是红色,就像我爱吃很多水果,但我最爱吃的还是草莓。只是我的父母很少给我买,他们说水果很贵,尤其是草莓。
我们聊了好几个月,随着认识的加深,我逐渐对他产生了好感,而在那段时间的某个夜晚,他和我发消息:
“我感觉我喜欢上你了。”
“大冒险?”
“真心话。”
这是我第一次接受如此明目张胆的告白,虽然只是网络,但我却感受到了实实在在的心动。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那一刻的感受,就像有什么东西从心里炸开了。
“那你要和我在一起吗?”我颤抖着手,想了好半天将这句话发过去,在那安静的房间内,我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不吧,我配不上你。”
他拒绝了我,一种强大的失落感瞬间占据了我的整个身体,我开始疯狂地给他发消息。
“为什么?”
“哪里配不上了?”
“我觉得你很好,很多方面都是啊。”
他没回我,在第二天的早晨,他给我发了句:
“抱歉,昨晚睡着了。”
我决定追他,尽管我不明白他说的配不上指什么,但我决定给他勇气。
我开始给他写信,做手工礼物,在他每一个伤心的时刻站出来安慰他。不过这似乎都是我的一种自以为是,是我以为他伤心了,是我以为他收到信会很快乐。
在那一场盛大的悸动里,只有我在朝着一个不明不白的方向努力,我甚至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清楚。
后来我家里人发现了这件事,他们经常为了钱吵架,而那天他们将吵架的矛头转向了我,骂我不争气,读不好书就知道早恋。
“一个女孩子,害不害臊啊?”
“一天到晚不知道读书,就知道搞这些丢人现眼的事!”
“你看看xxx的女儿,人家常年年级前五,你呢?废物一个!”
不久后他们就离婚了,谁都不想要我。虽然法院最后将我判给了妈妈,但妈妈并不管我,她继续着她的生活,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她办的工厂里,只会偶尔回到这个冷清的家。
其实我并不是没有努力学习过,我曾在每一节课上认真听讲,在许多个夜晚奋笔疾书,但那些知识无论如何也进不了我的脑子。
我甚至尝试过一晚上不睡觉,只为了记住前一天的知识,但这却让我在第二天的课堂上呼呼大睡,被老师点名批评。
那时候经常流传一些不被父母关心却十分勤奋最终考上名牌大学的孩子的故事。久而久之,这甚至成为了一种理所当然,既然你父母都不关心你,你就更应该努力学习,让他们关注你。而只要你证明给他们看,你就能收获父母的爱,并考上名牌大学。我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通这之间到底有什么因果关系。
父母的离婚并没有让我变得沮丧,我继续追逐着他,把他当成我人生的朝阳。
但后来他骂了我一顿,并把我挂在了互联网上,他的好友都在评论区取笑我,我感受到了十分彻底的手足无措。
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不再去找他,只是偶尔默默关注着他的动态。
但他却似乎很不习惯,他找到了我,说想和我试试。
我太高兴了,我简直感觉命运眷顾了我,那天晚上我压根没睡着,一遍又一遍地看他发给我的信息,那些话我甚至能倒背如流。
在他的要求下,我们互发了照片。我其实很不喜欢拍照,那张照片中的我紧抿着唇,有些拘谨地看着镜头,在黑白的滤镜下,我的痘痘没那么明显。
我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甚至开始幻想以后的美好生活,那时候的我每天都很快乐。
但我们并没有在一起多久,他又遇到了一个很漂亮的女生,他每天都和那个女生玩游戏,聊天,日复一日,整整六十七天,其实我还能继续数下去的,但他不让了。
“我们不合适。”
他这样和我说道,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回复,就收到了一个红色感叹号。尽管我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红色感叹号,但在那一刻我还是感觉到心空了一块。
那天夜里我十分难过,我从没开灯的房间里走出来,看见妈妈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玩手机。我鼓起勇气,和她说道。
“妈妈,我想吃草莓了。”
“吃那个干啥,很贵啊,而且染了色,吃了对身体也不好。”
于是我闭上了嘴,挪着步子回到了黑漆漆的房里。
我经常身处无尽的安静里,在某个黑夜,我听到了不知是谁的呼吸声,我很开心,以为终于有人与我作伴,于是我快速从床上坐起来,打开灯想要去欢迎这个朋友。可谁也不在,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是我自己的呼吸声。
或许我的记性是很好的,那些从他嘴里吐露而出的刻薄,被我深深印在了脑子里。
“我根本就不喜欢红色,那是我哄你的。”
“可我其实压根不记得你叫什么。”
“你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要发神经的话,去找心理医生发啊。”
是啊,其实他根本不是我的朝阳。
我时常想着,在一条落满树叶的街道上,放眼望去是一辆车也没有的,仅仅只有一对情侣,或是夫妻,他们一遍又一遍地跳着圆舞曲。而我只需要在那不经意间拍下这一幕,便能以此来作为我余生中最大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