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绾在雪山上安顿下来,陈邵君早前就命人在避风处修了营地,营地背靠山墙,三面成“凹”字形建了连在一起的石屋,石屋避风好,棉帘子一挂,风雪不侵。
石屋地下挖了地窖用来存放买回来的粮食和药草,山上常年冰雪覆盖,吃的屯在地窖地下能放很久。
自姜绾决定住下之后,陈映真又重新改了改,在石屋外又加砌了一面石墙,和原来北面的墙形成了一道中空的小空隙,选了打头一间和每个拐角的房间出来,这几间房里不住人,里头设了靠墙的烧火大炉子,炉子里头和墙的中空部分是连通的,最冷的时候若是屋里搁炭盆不够暖,只要在这几间屋里烧火,能让整排的石屋里都暖胜三春。
陈映真带着人吭哧吭哧一顿干,还辟了前后两块空地留做院子,只是院子里都是雪,大部分时间都成了小玥玩雪堆雪人的场地。
营地里的石屋子足够多,姜绾随意挑了一间住下,小玥和陈映真选了她右边的屋子,孟文元和蒋星衡原本要住她左边的屋子,孟迟把他们的行李再往左挪另一个屋,腾了个位置给他自己,反而是陈邵君原本留给他的主屋就在东边,不好挪动,反而离得远了。
雪山上日日飞雪,姜绾除了去看药田的时候,其他时间都留在屋里,要么躺着休息,要么制制药,孟迟掀了帘子进来,厚厚的棉帘把风雪阻隔在外,屋子中间的火盆里烧着的碳噼啪一声响,姜绾抬起头见着孟迟拂去身上的雪花,端着药进来。
她放下手里的书本,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药碗,一仰头就都喝了。
“慢着些,也没有人催着,小心别呛到了。”孟迟无奈,他在三间烧火的房子里额外收拾了一间灶房出来每日煎药用,每次送药来她都喝得很干脆,喝完了药碗往他手里一放,又做她自己的事去了。
“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他每日都要问问,照理说这雪山上风雪肆虐的,不适合养病,但瞧着姜绾的确是一日好过一日了,但孟迟总是不能全然放心,若不是她看着越来越好,他也不会答应她留在雪山住下,这雪山上什么也没有无聊得紧,他只当她喜欢这儿,陪着她留下。
“好多了。”姜绾手里是喝过药之后,照理摆上来孟迟熬的暖汤,他每日变着法儿给她做好吃的,怕她身体不适胃口不佳吃不下,日日精心照顾,怎么会不好。
她喝着汤,忽而想起什么,问他,“岚双是不是该到了?”
算起来也约莫就是这几日了,北境人烟稀少,更没有驿站递铺,只有他们自己的人隔一段时间往返堰北采买补给,消息来往很慢。
“嗯,差不多。”孟迟看着姜绾喝汤,又从食篮里取了几样吃食出来,给她摆在桌上,都是些易嚼好消化的清粥小菜,菜式简单便在用料上下了功夫,切成丝的豆干还用高汤煮过,闻着就很香吃着也清爽引食欲,姜绾一连夹了好几筷子,孟迟目光落在她吃得最多的那样菜上,默默记在心中,接着道:“这次去堰北采买,我会一起去,到时候在堰北等岚双,或许会晚几日回来。”
姜绾抬起头,“要多留几日么?”
孟迟当做是对他的不舍,嘴角微微扬了起来,“嗯,接到人就回来。我不在雪山上和要吃饭都不许胡乱应付,等我回来给你带东西。”
他目光微闪,姜绾不知是什么,想必是些逗趣的小玩意儿,这雪山上日子多少是有些无趣的,“那多挑些话本子吧。”
打发时间挺好用的。
“好。”孟迟又陪着她吃一会儿,直到外头院子里有套马车的动静和马的嘶鸣,该走了,他才踌躇问道,“你喜欢什么样式的头饰?我想买几匹红布回来备着……”
提到红布,孟迟的耳后不禁爬上一点红,他有些紧张,这事也提了几次,但姜绾身子一直没好,他也不舍得她累着,所以只说买回来备着,却也怕她不答应。
姜绾抬头,知道他的意思,此前孟迟就不止一次提过,他也不在乎那些虚礼,如今离了孟家更没了繁琐的规矩,只要她答应,他不挑地不挑时辰,什么都不挑,只要那个人是她。
“嗯,好,那便备着吧。既然岚双要来,那等到岚双来了再说。”姜绾低头喝汤。
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给了个相对具体的日子,孟迟眼睛一亮,先时紧张背在身后攒着的拳松开了,她答应了,姜绾她答应他去备着成亲用的东西!
孟迟忍不住想上前亲亲她。
“孟公子,要出发了!”
外头有人来请,还来敲了门,姜绾抬眼,“催了,快去吧,别等天黑了到不了中途落脚的——”
嗯,嗯?
姜绾推开孟迟,嘴红润润的,衬得一张雪白清冽的脸多了几分艳色,十分夺目,她微微瞪了他一眼,“还不快走,叫人等。”
孟迟只觉得脚步都要飘起来,仿佛踩着云一般,不错眼地看着她,“嗯,等我回来。”
说着掀帘推门出去,一缕风趁机裹挟着雪绒想要卷进屋来,还没到姜绾跟前,就被炭火融成了暖风,姜绾听着外头孟迟兴奋的与人打招呼的声音、上马车的声音,以及马车离开的声音,嘴角也不自觉扬了起来。
低下头继续喝她的汤。
吃饱后,姜绾收拾收拾就出了门,她在雪山上的每一日,吃过药后都会去雪地里的药田看看,雪山上的药田从空间里出来之后,成了略带着浅浅蜜色的雪土,上头有雪域紫芝覆盖不仔细瞧虽不怎么看得出来,但再扩大下去就难说了。
自她上了雪山,这药田覆盖的范围就一点一点的往外扩没停过,相反她空间里的药田则每日都在减少,不出所料最后会和温泉一样,全都转移到雪山上。
她试过把扩出来的药田重新收入空间,发现办不到,这两样东西仿佛在雪山上扎了根似的,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纹丝不动,若不是放入其他物件都没问题,姜绾差点以为她不能再随意把东西收进空间里去了。
既然收不回去,姜绾也只好无奈作罢,想着或许哪一日弄清其中缘由了,也就有法子了。
药田范围日日都在扩大,为着不那么显眼引人注目,除了雪域紫芝,她也试着挑选些耐寒的草药栽下去,没想到竟也栽什么活什么,左右她还得在雪山上住些时日,干脆每日都来认真伺弄,这儿气候比不得溪台山,却因药田和她亲自照管的缘故,种在上头的东西成片成片地长势喜人。
其中要数雪域紫芝长得最好,陈邵君原本预计得再等一年才能启动与肃国谈好的买卖,照着这个生长速度,也就半年便足够了。
姜绾在药田间忙碌,不多时就出了点薄汗,带着雪的风吹过来凉快归凉快,却也容易染上寒气,她歇了手到一旁休息,看着眼前的药田,她暂时还找不到空间与雪山的必然关联,无法解释为什么空间里的东西会自由出现在这雪山上,好在除了温泉和药田,其他东西都还在她控制之下,不会随便跑出来吓到人。
虽然不能探明其中因由,但她明显感觉到自从上了这雪山,她正以越来越快的速度在恢复。
无关孟迟给她准备的药和吃食,是一种超乎常理的极快的修复自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