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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二章 出堰北 入北境

    岳清风说到做到。

    他第二日便扮做一个小商贩,独自背着竹篓出去晃荡了半日,回来的时候就掏了一张足以以假乱真的文牒出来,连上头官印都像模像样,细问之下才知他出去是去偷文牒了,偷出来后仿了一张再送回去,官府的印是用大萝卜自己刻的。

    姜绾不太熟悉文牒的事,但孟迟和陈邵君轮流看过,的确挑不出什么毛病来,难怪这家伙从前犯了事,总是能出逃,封了城也拿不住他。

    陈邵君把岳清风带回来的文牒放回桌面上,“若是有府兵的衣裳,我觉得或可一试。”

    盯着城门的那些人,不会去注意官府的人,等出了城确定没有人跟上,再把衣裳换回来就是。

    岳清风干脆不藏着了,弯腰脚边的从竹篓里掏出五套半旧的府兵的衣裳,摆在桌面上。

    他竟然连这个都“准备”了。

    岳清风有些得意,“做戏做全套,到时候还得请姜姑娘扮成男子,这易容的事也交给我。”

    陈映真数了数桌面上的衣服,“不对啊,你这数也不对啊!”

    “错不了,就是这么多,你们几个身量不足,拿回来也穿不出样,反而引人怀疑,所以不用准备。”

    陈映真指了指自己和小玥,“那我们怎么出去?”

    蒋星衡也有些不服,“总不能你去,我们不去吧!”

    “这个——”岳清风摊手表示不在他考虑范围内,他觉着北境这么冷,带着几个半大的少年人去不是个好主意,一开始就没把他们算在内。

    小玥拉着陈映真的手比划起来,“映真,你做机关箱子,我们藏箱子里出去。”

    她不懂怎么个机关法,比划的是一个箱子分上下两层,隔板隔开,底下能躺着。

    “这倒是个法子,等我准备着!”陈映真怕真不带他们,立即出门寻找合适的材料,才从陈邵君那儿坑来的银子又要花出去了。

    姜绾对岳清风的法子也没有异议,“既然没有其他法子,就试试吧。”

    岳清风正式加入姜绾一行人,整个人都有些亢奋,主动跟着陈邵君出去找了个空院落,把马车都赶去那里做出城前的准备,马车里原本的装饰都要拆了,做一番伪装。

    里头的箱子得匀出空位在上头摊上草药装装样子,还要额外多准备几箱真的装满草药摆在靠外的位置以备抽查,到时候小玥他们藏身的箱子则放在中间底下,减少被抽查到的概率。

    做好这些准备,等到官府的押送粮草的队伍出去了,隔日姜绾就易容乔装,陈邵君和岳清风打头,孟迟苍杌压阵她走在中间,凭着孟文元仿的县令手书以及岳清风做的文牒堂而皇之的出了堰北。

    堰北的城门越来越小,一路上刚开始还有些行路的人,为着避人耳目,他们还保持着装扮继续走了一段,直到周遭都杳无人烟了,才改道去原本要去的地方。

    出城的日子比原定晚了一日,是夜匆匆赶到陈邵君与手下人约好的地点时,他们已经收拾行装准备天亮返回了。

    这也是他原本定下的,若是晚了一日未见抵达,便是出了变故,他们须不作滞留,直接返回雪山。

    陈邵君留下的人突然见着着官府衣裳的一伙人出现,初时都吓了一跳,待看清是他们东家,才上前来帮忙。

    姜绾一行人全程赶路,还没来得及停下来换衣裳卸去装扮,也未有停下来休整,一到地方,就歇息的歇息,换衣裳换衣裳,岳清风向来以轻功见长,这样实打实地长时间不停歇的走,有些后继无力,一到地方就找了个位置瘫坐下来,灌自己喝水。

    孟迟只顾着来看姜绾,走了这么长时间,还是在雪地里,她本身就正虚弱者,他拿来了斗篷直接把她裹住,“冷不冷?可觉着累?”

    姜绾摇头,白着嘴唇,“先把小玥他们放出来。”

    马车都经过了改装,这会儿还得复原了才能休息,否则夜里没个遮蔽风雪的地方休息,温度越来越低可太过难捱。

    孟迟便在火堆旁用厚垫子垫好,让姜绾去火旁坐着,“你坐着暖一暖,我去把他们的箱子打开。”

    人都放出来后,孟迟招呼孟文元和蒋星衡干活,陈映真和小玥也留下帮忙。

    陈邵君则留下苍杌做事,他亲自把那两人叫到一旁说话去了,他没忘记消息走漏的事,要亲自验过每个下属。

    姜绾坐在火堆旁守着烧水的锅子,岳清风也挪火堆旁坐下,刚刚陈映真还和小玥一起搬着东西,见状不满道:“岳清风!你怎么不来搬东西!”

    岳清风拢了拢斗篷,嘶了一声,“映真姑娘,你也真是的,像咱们这种手艺人,还是要着紧着些这双手,别等受伤了可就一身本事也施展不出了,映真姑娘,我劝你也过来歇会儿,仔细着小心你的手!”

    陈映真在箱子里缩了一路,本就烦躁,听他把他和她都归做“手艺人”,此前在梁伯哪里累积下来的感动都化为了子虚乌有,哼了一声,“我跟你可不一样,做东西划伤手那不是常事么?也没见手废了。”

    为着表示自己没他这么娇气,也不要小玥一起抬箱子了,一个人扛一个,干得更加卖力。

    倒是小玥听着觉着有几分道理,忙跟上去要帮忙。

    姜绾看着岳清风,“已经出了堰北,你有何打算?”

    岳清风舔舔嘴巴,“姜姑娘不会卸磨杀驴吧。”

    他抬眼透过火光看她,又扫了眼陈邵君那边,“要不要我听你差遣,直到你安全到了雪山,你再付我一株雪域紫芝如何?”

    他试着问她,“说不定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呢?我要是走了,再要回来可难了。”

    他想留下,上次得的雪域紫芝在堰北已经通过姜绾他们人送去小雾镇给梁伯了,他现在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姜绾认真考虑片刻,等到了雪山,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孟迟已经去信让孟岚双领人来,只郴州到堰北美那么快,在那之前于她而言多一个能用的人没什么不好,至少眼前这个利益分明,暂时能确定是她这头的。

    “好。”

    她答复得很快,岳清风楞了一瞬,“这么相信我呢,那你放心,不会辜负了你这番信任。”

    岳清风又喝了一口水,仰头微闭着眼皮遮去了眼底的几分认真。他是看出来了,姜绾身上不缺雪域紫芝,说给就给,如此还要来北境折腾,他想不透,不过不要紧,他还老早就看出来她和那什么安王府不太对付,正好,他也有账要跟这位贵人算呢。

    一时两人无话。

    咕噜噜,锅里的水烧开了,姜绾掀了盖子,验了验里头的水,确定没什么问题,又把盖子盖上留了个缝隙。

    那边孟迟很快收拾好马车,把厚被褥又重新铺好,马车帘子是厚厚的棉帘,只留了一角未遮严实用来透气,里头点了碳火烘得马车里暖暖的,做好这些他来接姜绾回去马车里休息。

    “绾绾,别在雪地里坐着,我扶你回马车。”

    他看了眼坐在火旁烤火的岳清风,发现出了堰北他没有要走的意思,微微蹙眉,岳清风朝他扬了扬手里的水囊,“刚刚与姜姑娘达成一致,这一路咱们一块走着。”

    “孟兄,多有叨扰,请勿见怪啊。”

    孟迟只没理会他,转头向着姜绾低声道:“茶楼,重九,我恐怕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