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六娘没有要事,几乎不会回府。
李老心头一咯噔,忙唤了隐六娘进来。
隐六娘俯身给谢南行行了礼后,这才低声说道:“殿下,凌隐阁刚查探到,当年在宫中稍有涉及王爷一事的宫女、内侍在这些年里全都被撤换干净,那些被换下来的人也都几乎消失,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什么?!”李老惊道,“全都换掉了?”
“是。”
李老急得团团转,“怎么会?当年宫中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一点消息都无法探查了?!”
隐六娘没有吭声。
对宫中宫女、内侍的排查在几年前,谢南行对宁王的死有怀疑时就已经开始了。
可一则当年在宴席上伺候的宫女内侍,第二天全都被杖毙,二则时间久远,在殿外伺候的宫女内侍经过这么多年,也要么已经放出宫,要么就是各种调配到其他宫中当差,排查起来,还要避人耳目,难度极其大。
直到今天,隐六娘才收到确切消息,当年所有殿内殿外伺候的人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
她从知道这个消息后,就开始心惊肉跳,这件事分明有人在刻意清理,而且手眼通天,否则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能耐,竟然能让那么多人在不知不觉中消失。
当她有了这个猜测后,立刻回府向世子禀报。
谢南行也是心头一跳,眉头不由蹙起,竟然全都消失了?
是谁?
是谁能有这么大的能耐竟然能将皇宫中的人撤换干净?
荣王?太子?还是两位都有参与?
但之前太子面对针对皇室的流言,他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心虚的模样来,甚至还传出太子力求隆庆帝重查当年宁王之死的消息。
可如果太子是故意而为之的呢?
从而造成灯下黑的假象?
谢南行心头迅速转换着各种想法,可却找不到任何重点。
又是一个人人都可疑,但丝毫没有线索证据的难题,跟之前平凉城客栈爆炸一事极其相似。
“殿下,您有什么想法么?您能猜出来是谁么?”李老停下脚步,看向谢南行。
谢南行却也是轻轻摇头,“暂时不知。”
“哎哟,那完了完了。”李老哀叹了几声。
“凌隐阁有没有追踪到太子或是荣王私下采买火药的线索?”谢南行突然问道。
隐六娘摇摇头,“没有,荣王就算如今手握军权,但他关于火药这一块一直都是干净的,我们的人没有发现任何端倪,而太子,更是干净,我们认为,他连火药这方面的上家交易对象都没有。”
“没有......”谢南行点点头。
“那难道平凉城客栈爆炸案真的跟这两位无关?那还有谁会专门刺杀针对殿下?到底有什么目的?”李老说道。
谢南行在原地踱了两步,他有种直觉,这客栈爆炸案跟京中一事有所关联,可到底是何事,目前又没了思路。
突然间,谢南行脑海中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又实在太快,他还没来得及抓住,就消失无踪了。
“这两件事回头再议吧。”没办法,谢南行只得说道。
隐六娘见状,又说道:“殿下,还有一事,礼部尚书自江南祭祖回京,形容狼狈,竟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礼部尚书,冯育德?”谢南行问道。
“是。”
“殿下,这冯尚书是出了名的性格硬,脾气臭,是谁都不放在眼里,连陛下何处不遵礼法,他都敢上折子,这次竟然只是回一趟江南祭祖就似受到惊吓?”李老问道。
“是,不知是何缘由。”隐六娘回道。
“先派人盯着吧。”谢南行说道。
“是。”
片刻后,隐六娘跟李老都自栖吾居出来,各自干事去了。
......
乾清宫内。
“嗯,太子给宁王府送东西了?”隆庆帝手中握着书,眼皮子抬起,看向禀报的吴喜。
“是啊,刚有人来报,说太子殿下心情很好,就给世子殿下送了台七彩琉璃盏,后头还听说世子殿下给太子殿下回了礼。”吴喜束手弓着腰说道。
“好好好,太子终于开窍了,能理解朕的良苦用心了,好啊好啊,给他们两人都送点东西过去吧。”隆庆帝大喜,吩咐道。
“奴才这就去办。”吴喜退了下去。
乾清宫内,又只剩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
而相较于隆庆帝与太子的喜悦之情,荣王就不是那么顺心了。
他安插在大理寺的暗桩说死就死了,连只字片语都没有留下来,让他根本无从查起,究竟是不是他自作主张烧了卷宗库,卷宗库走水那天,大理寺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什么都不知道,也查不出来。
后头还莫名被父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训斥了一通,手底心腹竟也莫名被父皇身边的吴喜找个由头发落杖毙了。
他有心联想到自己莫名被禁足是不是因大理寺暗桩被发现有关,但他自忖无论自己还是手下,行事一直都是稳妥干净,能不留一丝痕迹,就绝不会留。
所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派出去的探子至今也没查到,而那陈竖就是条滑不留手的鱼,怎么旁敲侧击,他都矢口不提,只会笑着打哈哈,他如今又被困在荣王府,也没办法直接以身份压他。
荣王真是一口血怄在心头,吐也吐不出,吞又吞不下,只能在家暗暗发狠,别让他逮到究竟是谁在作怪,否则休怪他手下不留情。
......
而林樾这段时间除了当值,就是出门打探方远的消息。
只可惜,这方远还真的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也不知是这人本身存在感低,还是有人刻意隐藏了。
就又在一天探查无果,林樾身心俱疲之时,门房告知她,谢南行让她回府后,就去趟栖吾居。
“方远在京中的住址找到了?”林樾奇道。
“嗯,六娘傍晚带回的消息。”谢南行道。
隐六娘原本还想等林樾回来亲口告诉她的,谁知道黄花楼中出了点事,她等不及就先回去了。
林樾拿着那张纸条,上面写着,“河清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