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宫门口,刚一通报,没过多久,就有小太监带着软轿在马车边候着了。
谢南行扶着林樾的手上了软轿,被人慢悠悠地抬着走了。
林樾并没有跟进去,而是重新回马车上等着。
这一等,居然等了两个多时辰,谢南行才从宫门处慢悠悠地走了出来,旁边还跟着一个小太监,谢南行朝他微微低头说了两句什么,那小太监竟然抹了把眼泪,再次俯身拱手朝谢南行行礼,谢南行点点头,这才慢慢转身,往马车这边走来。
林樾从车窗口看到,忙跳下马车,上前接了谢南行。
等马车往前走时,林樾这才问道:“怎么在宫中待了这么久?”
谢南行斜靠坐在软榻上,淡声说道:“跟陛下下了两盘棋,后来出来又碰上了进宫请安的荣王,就又跟他聊了两句。”
林樾一听谢南行碰上荣王,心里头就有些紧张,忙问:“他都跟你说什么了?”
“能说什么,就是一些让我多多注意身体的客套话罢了。”
自己这个皇叔无论什么时候见了他,那都是春风和煦,一派君子端庄的模样。
林樾听了,这才稍稍安下心,她又想到刚送谢南行到宫门口的小太监,“那刚才那个小太监是怎么回事?”
“刚才遇到荣王时,不小心绊了一跤,在荣王殿下面前失了仪,被训斥了两句,我替他说了情,我那好皇叔这才饶过了他。”
“我看着那小太监还是个孩子呢,荣王殿下心胸这么窄?”
谢南行嘴角微微抬了下,说道:“他这是心情不好,看谁都可疑,故意找茬。”
“那你帮了那个小太监,他会盯上你么?”林樾又有些担心,虽然他们是想要对付荣王,但现在还不到明面上的时候。
谢南行微微摇头,“不碍事。”
他现在在荣王眼中还只是个扶不起的病秧子,高高在上荣王殿下的目光可没正经落到他身上。
两人说着,宁王府到了。
又是林樾扶着谢南行下了马车。
等到进门的时候,门房突然拿着一封信送到林樾手中。
“林姑娘,有你的信。”
林樾接过,一看到上面潦草写着的林樾亲启后,就不由地笑了起来。
娄啸来信了。
谢南行看到林樾的笑容却是脚步微顿了下。
林樾边走边拆了信,信抖开来,飞速地上下看完,面上的笑容却凝住了。
她直接把信递给谢南行,“你看看。”
谢南行一怔,有些迟疑地将信接了过去,第一眼就看到里面东倒西歪的字体后,下意识地就微微蹙了蹙眉。
这个字委实有些难看了。
但等他看清具体内容后,也是面容微滞。
他抬眸看向林樾,低声问道:“写信之人可信么?”
林樾点头,“可信,我认识多年的兄弟,目前为北疆大营千总。”
谢南行微微颔首,这才又垂眸看信。
信中字并不多,但都直击要点,目前北疆大营由镇北将军魏佟统领,这跟之前那木匣子里的消息一致,但后面两个消息却是有些令人心惊了。
长史方远被调回京都。
林家父女离营三天后,营中粮草补给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全军只余三日口粮。
林樾显然也被这些消息震惊地心头直跳。
等两人进了栖吾居后,林樾率先开口,“几十万大军的粮草一夜之间说消失就消失了!他们怎么敢!北疆是什么地方,没有京中补给,那处荒原冻土千里,就连草根都挖不到一个!他们是想让将士们活活冻死饿死啊!”
林樾气得团团转,“也难怪北狄一万人马就敢夜袭北疆大营!只是为了我爹手里的军权,就要用几万将士的性命做代价!荣王他怎么敢!”
那都是流着炙热血液的好儿郎啊!
林樾狠狠闭了闭眼睛,将心头的怒火压了下去,语气坚定:“一定要让荣王付出代价!一定要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谢南行看着林樾几乎燃着火光的双眼,心中微微叹息。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低声应道:“会的,我答应你。”
语气平和,却又万分笃定。
林樾抬起头,望向谢南行,从那双浅色的眼睛里,又再次汲取到安定心神的力量,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心头的悲愤愤懑似乎都消散了不少,她问道:“你之前就猜到了,对吗?荣王对北疆大营做的恶事?”
谢南行微微摇头,“人心险恶,哪能事事都猜到。”
他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不知为何,林樾似乎也感受到了谢南行的无奈与愤怒。
林樾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还有方远,没想到他竟然是被调回的京都,在外武官,统归兵部,看来方远就是荣王放在我爹身边的钉子了。”
“可既然他是被兵部抽调回京,那为何近几个月京中都不曾看到他的踪影?”林樾提到。
宁王府的探子前几天已经开始追寻方远的行踪,可到现在都只传回此人曾在去年十二月底在京中露面,此后就再没出现,就连具体住址到现在都还没探查出来,仿佛此人的一切踪迹都被人有心掩盖,再难寻到。
“难道方远已经被荣王杀了灭口?”林樾猜测。
谢南行沉吟片刻,说道,“方远在军中担任长史,也是正六品官员,再加上你所说的方远极有可能也是京都人士,荣王还不可能将一个京中六品官员说杀就杀。”
“那是被放到其他军营或是地方上去了吗?如果是这样,那也应该留有痕迹,为何到现在丝毫线索都没有。”林樾越想越觉得奇怪。
谢南行闻言,刚要说些什么,就听门外传来暗卫通报,“殿下,大理寺卿陈大人求见。”
林樾听到微微一愣,惊讶说道:“他还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