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固了。
宁月见的心猛地一跳。
盛以承……又骗了她?
“哥……怎么会呢?他没必要骗我……”颤着声问着,宁月见眼里的泪水快兜不住了。
她那么信任他,他说了她就信了。
又想起昨晚那个吻……恶心!
“缓兵之计,懂不懂?”裴霁宣说道,“你自己想想,是不是他这样跟你说了之后,你就不追究了?”
宁月见怔愣住。
裴霁宣又适时地在宁月见的心火上添了一把柴。
“他就是笃定了你不会去验证,动动嘴皮子就哄得你找不着北了。”
“干了坏事的人还是舒舒服服的,没有受到半点惩罚!”
杜英见宁月见委屈受伤的模样,也不由得信了半分,嘴里仍然呢喃着,“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杜英和宁月见两人的情绪都成功地被拉到谷底。
裴霁宣仍然保持着彬彬有礼的风度,“月见,不好意思,让你们的心情都不好了,月见,你好好陪着杜姨吧。”
宁月见咬紧了牙,虚焦了目光逐渐聚拢,死死地盯着地板上的纹路。
“哥,我想去看看。”宁月见轻声道。
她想亲自去验证。
是真是假,她要自己判断。
“好,顺便回去看雪吧。”裴霁宣眉眼弯起,“月见,你不是很期待看雪吗?”
“我多休息两天,陪你。”
*
盛以承在家中等着,在电脑上简单地处理了一些工作。
很久很久,对面那栋房子都没有什么动静。
他看着手表上的指针转动着,逐渐感到不耐。
索性起身,往外走去。
门口,盛以承和宁月见等人狭路相逢。
“月见,妈。”他心情很好地唤道。
宁月见还沉浸在情绪之中,低着头,不说话。
杜英跨步挡在宁月见身前,不爽地瞪着盛以承,“你和月见离婚了,还是别喊我妈了!”
她素来脾气温和,所以现在哪怕是摆着自认为很臭的脸,震慑力还是不足。
盛以承懵了一下,想着昨天还对自己笑脸相迎的杜英怎么今天就完全转变了态度。
看向宁月见,宁月见咬着下唇,牙齿压住的部位泛白,低头避开眼神。
再抬眼,才看见跟在两人身后,笑得意味深长的裴霁宣。
两个男人的目光对视上的一刹那,犹如电光火石在闪烁。
身处其中的每个人都感受到那股强大的压迫感。
霎时间想明白了什么,盛以承说道:“月见,我的话都是真心的,你相信我。”
宁月见浑身一个激灵,抬起头来,泪眼蒙蒙地看了盛以承一眼。
“如果说有谁一直在欺瞒你的话,那一定不是我。”说着,目光有意无意地瞟向裴霁宣。
暗流涌动。
裴霁宣脸上转瞬而逝的慌张没有逃过盛以承的眼睛。
知道他也害怕被宁月见知道真相,心里稍稍舒服了些。
“月见,走吧。”裴霁宣催促。
盛以承站得笔直,下巴微抬,目光明亮地越过杜英落在宁月见苍白的小脸上。
“月见,你们要去哪儿?”他沉声问道。
那口气呼出,变成白雾,模糊了面目。
裴霁宣抓住宁月见的手,想绕开盛以承。
他不想宁月见和盛以承有过多的交流。
等时机成熟,他会亲口对宁月见坦白,绝对不能让宁月见从别人口中听到真相。
手腕被裴霁宣握得生疼,宁月见不自然地挣脱了裴霁宣的手,蹙着眉,躲避着盛以承的目光,说道:“去裕北……去看雪。”
盛以承怔住。
默了几秒,又说道:“我陪你。”
“不用了。”裴霁宣抢白,“盛总和我妹妹现在已经毫无关系,还请盛总矜持点,不要整天围着我妹妹了。”
盛以承的面色阴沉下来。
他轻启薄唇,一口雾气涌出,“月见……”
宁月见打断了他的话,勾起嘴角,“盛以承,我已经很久没回去看望爷爷了,他昨天还打电话说想我。你陪着的话……不太方便。”
一个很好的理由,语气也平缓温和,笑容且亲和温婉。
丝毫没有之前那种厌烦的感觉。
盛以承被说服了。
但似乎……心里很不安。
“好吧。”他让步了,侧身退了一步,亲眼目睹着三人坐上一辆林肯车。
车子驶离。
杜英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宁月见和裴霁宣坐在后排,各自靠窗。
裴霁宣时不时扭头看向宁月见,目光像浓稠的胶水,黏着在宁月见的脸上。
只是,宁月见望着窗外发呆,丝毫没有察觉。
倒是前排的杜英不经意间通过反光镜看到裴霁宣黏黏的眼神,紧张得抓起衣角。
深夜十点,林肯车驶进了裴家庄园的地界。
三人下了车。
杜英刚想叫宁月见先休息,宁月见却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妈,你先回去睡吧,我……”
她太想知道自己被骗到什么程度了。
“这么晚了……”杜英担忧。
“没关系的。”裴霁宣笑道,“院长是我的朋友,我发了信息,让他等着我们。”
“这样啊……”杜英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又看了一眼开车的司机,终于点点头,“你们快去快回吧。”
林肯车驶入车库,没多久,一辆宾利驶出庄园。
开车的人,是裴霁宣。
“司机开了一天了,我让他回去休息。”裴霁宣解释道。
宁月见不在意这些细节,手掌着脸颊,手肘撑在车门上。
很快的,宁月见就来到了那家全国闻名的精神病院。
说是精神病院,其实也是一家正经的以心理科和精神科而闻名的医院。
宁月见记得小的时候,和同学之间拌嘴,还会说“送你去裕北六院!”
后来,裕北市第六医院便索性更名,成为了裕北市精神病院。
裴家的车在裕北畅行无阻。
在裴霁宣的带领下,宁月见来到了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不在,说是暂时出去了。
两人坐在会客沙发上等着。
裴霁宣姿态悠闲,随手就拿起一本专业杂志翻看着。
宁月见东张西望了一会儿,忍不住问道:“哥,你为什么会和精神病院的院长成为朋友啊?”
裴霁宣的动作一顿,扭过头,定定地看向宁月见。
“想知道?”
宁月见抿着嘴点头,心想这不是废话嘛,不想知道就不会问了。
裴霁宣温和的眼神渐渐冰冷涣散,思绪像是飘到了很久很久以前。
“还记得你本来的名字,应该叫做裴雨绵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