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英被气得心肝疼,气急了就语无伦次的,一直骂骂咧咧的。
护工见状,连忙上前安抚,“杜阿姨,你现在正在调养身子,别生气了……”
“我女儿被这么羞辱,我能不气吗?”杜英急赤白脸的,恨不得马上飞到丰南当面跟盛以承对峙。
护工不知道电话那头盛以承说了什么,“阿姨,你不是在给你女婿打电话吗?平日里总听你提起你的女婿一表人才又很有本事……”
杜英白了护工一眼。
“盛以承,月见是我的心头肉,她守礼知节,绝对不会做出什么红杏出墙的事!倒是你和那个许施苒之间不清不楚的,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或许是有了裴家这样的背景,杜英说话都硬气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唯唯诺诺。
这一点,宁月见和她倒是很像。
电话什么时候挂的,盛以承不知道。
他双眉紧蹙,眸色冷沉,脑海里忽然响起一阵喧闹,无数声音交叠在一起。
“霁宣是月见的哥哥,他们怎么可能……”
“盛以承,我除了你没有别的男人……”
“其实我是裴家千金,裴霁宣是我哥哥……”
“有我在,谁都别想再欺负宁月见了……”
“以承,她就是为了钱……以承,她是故意的……”
“别废话,抽她的血吧。”
声音戛然而止,盛以承猛然一惊。
对!他想起了,杜英说过,宁月见是她领养的。
结婚之前,杜英特地同盛以承聊了一次,将宁月见的身世告诉他。
她表达的是虽然宁月见是他们领养的孩子,但是对宁月见的爱一点也不少,如果盛以承也爱宁月见,就接替她,好好地照顾宁月见。
如果不爱了,那也请把宁月见完好地还给一直爱着她的妈妈……
那难道宁月见真的是裴家遗失在外的千金?
从来没有往这个方向设想过。
但所有细节叠加在一起,真相便渐渐展露。
怪不得裴霁宣对宁月见那么袒护……
怪不得宁月见消失的那两个月能够完全没有消息……
怪不得裴氏集团的分公司能让对生意一窍不通的宁月见担任副总!
突然间,盛以承感觉什么都通了。
宁月见没有背叛他,她只是在跟他置气!
那晚她没有说谎,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
他连忙扭头看去,见宁月见睡得安稳,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都不算晚,他可以弥补……
盛以承动作轻缓地坐过去,挨着宁月见。
宁月见扭动了一下,还没醒,只是皱了一下眉,似乎不太舒服。
盛以承低低地呼了一口气,伸手揽住宁月见的肩膀微微用力,宁月见便迷迷糊糊地往他身上靠。
“唔嗯……”一声无意识的呓语,像一块石头,砸进盛以承的心间,心波微微荡漾着。
他侧低着头,默默注视宁月见的微微颤动的眼睫毛,白透粉的小圆鼻头,润泽饱满的唇瓣……
一切,都是他爱惨了的模样。
为了让宁月见靠得舒服,盛以承一动不动。
宁月见做了一个梦。
在一片密林里,她光着脚狂奔着,身后,好像有野兽在追她,发出沉闷的低吼。
宁月见一个劲地跑,浑身布满被树枝划出的伤口,双脚更是血肉模糊。
可是忽然间,她好像掉入一个铺着柔软垫子的深坑里,她累了,跑不动了,索性就直接躺下。
很安稳。
像是躺在一团绵软的云朵上面。
车子停下时,宁月见猛然惊醒。
她才意识到自己是靠在盛以承的肩膀上睡了一觉。
而他身上那股松木香气,是最能让她静心凝神的气味。
奇怪,明明上车时他坐得离自己挺远,怎么会靠在他的肩膀上。
宁月见不多想,看着车窗外民政局的大招牌,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走吧。”宁月见说着,扭身去开车门。
下一秒,带着热烈温度与松木香气的双臂便将她的身体圈入了怀中。
耳边传来低哑迷人的呢喃,“不去了。月见,我们不离婚了。”
脚边放着签好的离婚协议书,盛以承打算待会儿就把它撕了。
宁月见浑身一僵,怔了几秒,旋即怒气上涌。
她白皙的脸上顿时红了一片。
都到民政局门口了,说不离就不离了?
“盛以承你有病啊!折腾我是能满足你什么奇怪的癖好吗!”
“说来办手续的是你,现在又不离了,你以为我那么好欺负吗!”
宁月见用力挣脱了盛以承,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盛以承不敢用力,松开了她,冷沉的面容上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当然,我可不敢欺负裴家千金。”
裴家千金。
掷地有声。
宁月见愣住,张开的嘴忘了合拢。
“你……”宁月见眉头拧紧。
他知道了她的身份,然后呢?
是怕裴家要找盛家和许家算账,又开始讨好自己了?
意思是如果她仅仅只是宁月见而不是什么裴家的千金就该任他盛以承欺负吗?
太过分了!
盛以承心情大雨转晴。
所以宁月见红着脸发小脾气的模样在他眼中尤为可爱。
盛以承抬手,揉了揉宁月见的头发。
“我觉得我们之间的误会有些多,月见,我们好好聊一聊吧。”语气温柔。
当盛以承以为宁月见背叛自己时,心是死的。
可是现在,他仿佛觉得冬日的阳光终于照到他心底那个阴暗的角落,慢慢地活了过来。
他想要宁月见,想要他和她的孩子。
想要一个普通的幸福的家庭。
宁月见越过盛以承的肩膀,看向车窗外。
民政局门口,有不少的男男女女。
有人欢天喜地,有人满面愁容,还有的争执不休……
婚姻的百态,浓缩成眼前的景象。
“不了。”宁月见轻声道,“盛以承,我和你已经没什么好聊的了。”
“那个晚上,我等你那么久,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你却选择去听许施苒的倾诉……”
“盛以承,你从很早开始就听不进我的话了。”
“最后一次,听我的。”
“去办手续吧,趁人家还没下班。”
她抬眸,望向盛以承的眼睛,满目悲戚。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宣告:盛以承,我们不可能了。
她不再是许施苒口中很好哄很廉价的女人。
盛以承蓦地一怔,手微微上抬几毫米,僵悬在宁月见的头顶。
她又提起那晚的事情,果然,她还是在意。
盛以承想,如果那晚他选择去追宁月见,会不会就不会闹成现在这样?
好久,他才将手收回来。
宁月见不想跟他浪费时间,开车门下了车,径直地往民政大厅走去。
盛以承眸色渐深。
宁月见在离婚窗口等了几分钟,就看到盛以承不紧不慢地走进来。
他丰神俊朗,风度翩翩,一出现,就夺走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很快,他便走到了宁月见跟前,深沉地注视着她,气息略微有些急促,“月见,这次听你的,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