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相干过蠢事,经那一遭之后,他觉得长公主长相貌美,手段独到。
比起皇帝这种让他明着忌惮的,长公主那样的才是让他真的有些害怕。
林清若那被河蟹夹到的嘴至今都没有好。
黎妤身上有太多解不开的谜团,包括那副无畏天地的模样,让黎斐觉得这世界好像就是她的一样。
不过黎妤所作所为与他并无冲突,黎斐并不反感。
黎斐声线冷淡,轻描淡写道:“皇姐误会了什么?”
“误会臣几人的儿子是故意致使五郡主受伤的。”向御史说的理直气壮。
个别几个胆子大的官员,那白眼都要翻过去了。
黎斐问道:“难道不是吗?”
向御史闻此重重的磕了个头言辞恳切道:“许是长公主误会了,小儿着急解释,言语上得罪了长公主,但事情并非如此,请皇上做主!”
一众大臣瞬间懂了这句话的原意:喔!不止伤了五郡主,还出口骂了长公主。
林相:极致完蛋。
黎斐手搭在龙椅上,有些想笑,该说不愧是御史大夫,懂得说话的艺术。这样一来不明真相的人还真要被忽悠了去。
只是这朝堂之上哪个不是老狐狸,都聪明着呢。
“啊…得罪了皇姐啊,那你们去玄烛宫门口跪着,来找我做甚?”
跪着的三位怎样都没想到这话是陛下说出来的。
连同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向御史也有一瞬间的怔然:
“这…”
黎斐当即大手一摆:“没什么事了,退朝。”
任凭大殿之下的三人怎么喊着‘皇上’也没能阻止黎斐的脚步。
向御史不知道事情怎会是这样发展。
昨日儿子下学回来跟他说的时候,他确实批评了儿子太过于鲁莽。
儿子复述了长公主说的话,在他看来,确实是过于张狂。
这长公主身份再尊贵,这天下的主人还是陛下,她能越过陛下了去?
可现如今的状况就是陛下并不准备管,反而要把他们推给长公主处理。
依照昨天长公主的态度,这件事就不会那么轻易了事。
皇上已经走了好一会儿,向御史还跪着思考对策。
其大臣也三三两两的结伴散去。
“哟!向御史还跪着呢?移步去玄烛宫跪吧!”
林相素来和向御史不太对付,他怎么会错过这等落井下石的机会。
见林相走到自己面前,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他在跪林相,向御史猛然起身。
重重甩袖‘哼!‘了一声就迈着大步走了。
林相不屑的撇了撇嘴看着向御史离去的背影跟旁边的大臣道:“去长公主那跪去了。”
八月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房间,温暖而宁静。
黎妤斜靠在榻上,在这个舒服的氛围下昏昏欲睡。
来这个世界,主线任务变成了养崽,给崽出气,副线才是找外来者。
黎妤对此并无怨言。
“长公主,向御史,周尚书和何恃郎在玄烛宫外求见。”
青黛目睹了昨天一系列事情的发生,此刻语气里带着些许的鄙夷。
“请进来吧。”
黎妤眉眼微弯,语气中似有高兴之意。
这皇宫的日子哪哪都有趣。
三人进来的时候,黎妤双目微闭,惬意的躺在榻上。
这算是他们第二次见到黎妤。第一次见,长公主刚回京,除了长相他们并未看出什么。
而此刻,结合自家儿子说的,他们猛然之间对黎妤有了些想法。
那就是这位长公主坚决不是善茬。
何恃郎是三位中职位最低的,此刻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
周尚书认为这里至少还有向御史,长公主不可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心里还存有侥幸。
“臣等参见长公主殿下!”
黎妤假装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并没有叫他们起来,而是慢悠悠道:“三位看上去如此有礼,怎会教出那样的儿子。”
这话一出,本就害怕的何恃郎瞬间膝盖一软跪了下去。
向御史听见这话倒是有些不满,直接表现在了脸上。
“长公主兴许误会了什么,小孩子之间的打闹何至于此。”
向御史说话间脸色有些凝重。
黎妤一听这话笑了,她斜睨着他,已微露讥嘲:
“误会?小打小闹?你说的是将小五的手废了的事吗?”
这下周尚书也不淡定了。只说是磕碰到流血,没听说到这种程度啊!
五郡主再怎么说也是位郡主,这要真残了,那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么想着周尚书也跪了下去。
向御史显然是不信的,只是长公主都这么说了,他却不能明着反驳。
眼下只能先把态度摆在台面上。
向御史跟着一跪,却一点都不如旁边二人慌张害怕。
“竟然如此严重,当时只是被砚台划伤,怎会变成这样?”
向御史面露心疼,又补了一句:“老臣府上有一名医术精湛的大夫,可需老臣传唤进宫来为五郡主诊治?”
这五郡主的手有没有问题可不就是一看便知吗?
黎妤拄身坐起,冷冷的俯视着三人,质问道:“难道向御史觉得这皇宫里的御医还比不上你府上的?”
她今日说五郡主的手有问题那就是有问题。
“更何况向御史当时亲眼瞧见了吗?你说划伤就是划伤?这砚台是谁打碎的?小五的手受如此重伤今日学宫都未去,诸位不知道吗?”
黎妤四连问,问的在场三人静默了半晌。
他们上哪知道去,先不说他们压根不在场,难不成还能派人打听五郡主今日上没上学宫去?
周尚书已经没那么乐观了,他和何侍郎觉得按照这个架势今日恐怕是不能善了。
偏偏他们还不敢说什么,既怕得罪了长公主又怕说错话招向御史记恨。
向御史扣下身去,嘴里念叨着“臣不敢,请长公主恕罪。”
实际眼里一片阴鸷。
这长公主还真是个难缠的。他身为御史大夫,负责监察百官,先帝在世时都不像她这般同他说话。
偏偏眼前的女子年纪轻轻的,嚣张至极,说出的话极其大胆。
黎妤似笑非笑的眸子瞥了他们一眼,带着些毫不掩饰的嘲弄与讽刺:
“你们能知道什么?什么都不知道,更不知道向御史的儿子威胁我要把我绑进青楼,何恃郎的儿子还要跟着帮忙呢!”
说着说着黎妤笑出声来,笑声如同银铃,清脆悦耳,却隐藏着锋利的刀。
周尚书与何恃郎已经不能说是怕了,更何况何恃郎还被亲口提到。他的嘴唇泛白,心怦怦直跳,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何逸这小子关于这件事是半句未跟何恃郎说,要是早知道不如一早直接跪在玄烛宫外请求恕罪,还来的诚心些,说不定就不像如今这般钝刀子割肉。
周尚书对此事略知一点,但好在周景文这孩子并未跟着开腔,不然此时被点到汗流浃背的可就是他了。
本来想借着孩子之间的打闹和童言无忌将昨天的事轻轻揭过的向御史,此刻不禁咬了咬牙,面目都变得有些狰狞。
眼下到了长公主口中就成了废了五郡主的手,还威胁冒犯长公主。
这两桩罪,单拎出来都不是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