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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江辞舟失笑着打趣,“大哥,我知道你喜欢孩子,但不至于这么敏感,随便一点动静都觉得是孩子的声音吧?”

    “啊,呵呵,或许是吧!”江宴礼尴尬一笑,算是敷衍了。

    “大哥,我从前只知道你是个喜欢孩子的,但没想到竟到了这般田地,叫我说你什么好?”

    江辞舟含笑调侃,语气间多了几分和谐和亲近,“对了,大哥今日怎么没把孩子带过来?我一日不见,怪想他们的。”

    他搭手的力道不重,却能让人不得不跟着他的脚步往相反方向走。

    江宴礼拗不过江辞舟,只好反手扶住江辞舟,道:“我记挂你的身体,所以刚下朝就往这边来了,你今天感觉如何?”

    江辞舟由着江宴礼搀扶,笑道:“南大夫的药很管用,我现在感觉好多了,相信不久就可以进宫面圣了。”

    提到南大夫,江宴礼的心微微揪紧,但一抬眼,还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他道:“皇上说,进宫面圣的事不着急,先养好身体才最重要。”

    “他原本是想请太医走一趟的,但得知你身旁有位医术精湛的大夫后,皇上便觉得没必要了,改成让人送些药材过来,不知这些你可有收到?”

    话落,二人正好走进屋里坐下,江辞舟指向一旁的药材,含笑回应:“嗯,都在那儿呢,宫里人也是刚走不久。”

    “那就好。”江宴礼顺势看了眼,转眼笑叹,“要我说,二弟注定是好命,先是身陷热症却有大夫护身,之后命悬一线时又遇到这位南大夫,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

    江辞舟微微一笑,迎合道:“那也托大哥的福啊,若不是自幼有你庇护,我说不准活不到现在呢!”

    “别胡说!你现在是大将军,没人再敢欺负你了,过去那些事,你就忘了吧!”

    江宴礼拧紧眉头,心头酸意瞬间翻涌。

    他们出身乡野,父亲早亡,是母亲一手将兄弟二人抚养长大。

    弟弟性子鲁莽,总爱惹事,因为家中没有大男人撑腰,他在惹祸之后总是免不了一顿欺凌。

    哥哥虽性格文弱,但遇到有人欺负弟弟时,他总是第一时间挡在前面,有好几次,他差点丢了命。

    江辞舟心里难受又气愤,但他太小,又无人庇护,他只能选择隐忍。

    这样的事情多了,江辞舟便发誓,他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保护哥哥,和他的母亲。

    所以,他选择从军,并步步高升,成了如今的大将军。

    他知道江宴礼喜欢读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光宗耀祖,所以他将自己攒下的俸禄全部拿去支持江宴礼。

    他二人,可以说是相互扶持,相互照应的最佳好兄弟了。

    过往种种涌上心头,江宴礼忽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这些年,他们虽常有书信来往,几乎无话不谈,但也是几乎,而非全部。

    江宴礼为了爬得更高,给人鞍前马后,没少做些丧天良的事,但这些,江辞舟完全不知晓。

    他不知道,江辞舟为何会这般庇护南溪,他也不知道,倘若江辞舟知道兄长这些年都做了什么,会是什么反应。

    最好,江辞舟这辈子都不要知道。

    江宴礼暗暗叹息,他对这个弟弟,终归还是有兄弟情分,所以先试探一下吧!

    倘若他并无异心,也不会阻碍他前程,那便万事好说,但若兄弟离心……

    江宴礼瞥了眼江辞舟,纵使心有不舍,但他咬咬牙后,心还是会变得冷硬。

    若真的离心,那就怨不得他无情了。

    江辞舟见他面色凝重且严肃,连忙拍拍他肩膀,笑道:“瞧你,我随口一说,你还认真上了。”

    江宴礼扯动唇角,温润一笑,“我们是兄弟,我担心你,也爱护你,你肯定也会这么对我的,对吧?”

    江辞舟颔首,他明白,江宴礼是感觉到他不对劲,甚至嗅到危险气息,所以想要以情动人。

    只可惜,此时的江辞舟不是以前那个什么都不知道,一心只想守护江家的少年了。

    现在的他,知道南溪是无辜的,也知道江宴礼是受命于三皇子,更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自然不会让所谓的情分蒙蔽黑白。

    但二人终究兄弟一场,他不想一开始就把事情做绝,他也想看看,能否让过去的情分唤醒江宴礼一次。

    江辞舟笑了笑,玩笑道:“当然,你说过,你最大的愿望就是要做个好官,一心为民,我若不护着你,那百姓不是要失去一个一心为民的好官了?”

    江宴礼张合着嘴,总觉得这话多少带点讽刺的意味。

    他收回目光,讪讪摇头,“做好官,一心为民?呵,哪有那么容易?二弟,有时候,人不到那一步,是不知道什么叫做身不由己的。”

    江辞舟笑笑,他当然知道江宴礼所谓的身不由己是什么。

    他出身寒微,一心想要摆脱命运,所以想方设法往上爬,机缘之下,他战队三皇子,得殿下扶持,一路青云。

    朝堂之上,他投靠谁这本没有错,但他不该拿人命讨好殿下,以此换取官职,却借口说是想给江家更好的生活,不得已而为之。

    秦氏之死是他最近算计的一桩命案,目的是想让南溪惹上人命,最后让出正妻之位,以此讨好侯府嫡长女,来争取安阳侯的立场。

    可惜了南溪,她空有一身好医术,却识人不淑,竟被枕边人算计。

    恍惚间,她那双哀怨又悲愤的眼神再次浮现在脑海里,江辞舟惊得心头一阵抽痛。

    他忍了忍,强作镇定地道:“谁都有过身不由己的时候,但这不是忘记初心的借口,毕竟人活着,良知才是根本,大哥,你说对吧?”

    江宴礼神色一僵,不用揣测也知道,这话是在敲打。

    果然,他最不期望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江辞舟是因为相信南溪无辜,所以才会把她带回来,并安置在自己身边,亲自护她周全。

    看来,他的立场已经很明显,根本不用继续试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