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见有什么的啊……”
薛龄运足了目力,定睛一看,果真看见,远远有马车过来。
是程家的那个大马车!赶车的正是邹青钟!
官道随着山势变换,刚好被树荫遮住了。
想起杜老将军那脾气,还有被五花大绑的闵南枝、黑大,薛龄脑子嗡的一下就大了两倍。
“走!快走!”
像是见了猛虎蛇蝎一样,避之不及。
可惜,薛龄刚骑着的马,已经被行军蚁吃伤了腿脚,半天也不能成行。
钱老四他们还没看见程家的马车,但也跟着薛龄一块儿慌里慌张的预备出发。
“薛九,你连用千足虫都不怕,你这是看见什么了?”
“青天白日的,莫不是撞了鬼了?”
“这些千足虫怎么办?就这么放着不管了,它不会祸害别人吗?”
镇妖司的众人都围着行军蚁还舍不得走。
但是,吴才德他们只看薛龄的眼色,薛龄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
隔着山屏水障,隐隐约约能看见邹青钟坐在马车前面,催鞭如练。
薛龄撕了衣摆,勉强替马匹绑了腿脚,“不怕,已经等了这么久没见出来,它们是不会出来了,累死了自然而然就会被雨冲走了。”
薛龄催着众人赶紧跑路。
但是,马车里的杜老将军也催着邹青钟快马加鞭。
“大情种,你要是慢了,误了我的事儿,我就说:是你拐了我和小橙子,让皇帝和程家老大收拾你!”
一路过来,邹青钟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咬牙拉住缰绳,也顾不得心疼战马,连连催马。
以防马受累了跑不快,还带了两匹备用的马。
马蹄声声穿过急雨,这才声势大了些。
眼见薛龄如此慌张,辛夷也整顿人马,准备立刻出发。
钱老四看着地上毫无知觉的闵南枝,犯了难。
黄皮子虽然被薛龄带上了马,但是牢笼被拆了,这闵南枝可如何处置啊?
刚刚才听了钱老四添油加醋的复述,这会儿其他人都避开了视线,不想接手这个麻烦。
“薛老哥,还是你有办法,要不你带着她?”钱老四笑呵呵的向薛龄说好话。
“我这匹马伤了腿脚,带我都费劲,你带上就成了,不是说麻药能碰到一只老虎吗?还怕她醒来不成?”
辛夷听见了:“放我马上,到底是个女子,我带着方便些。”
钱老四双眼放光:“哎,还是参领想的周到!”
他拖着闵南枝,乐呵呵的就往辛夷身边凑。
薛龄可不放心,立刻翻身下马,干脆利落的卸了闵南枝的手脚关节,就连下巴都给她卸了。
仿的就是当初彭淮中拆解杜老将军的手法。
“绳子!快!拿绳子来!”
手法之利落,惊呆了众人。
“好家伙!就是收拾陷阱里的野猪,也没这么收拾的!”
“这手法,可太利索了。”
“哎!”钱老四这才记得喘气,赶忙去找了一捆结结实实的麻绳过来。
薛龄提着闵南枝的头发,蒙了眼睛,塞了耳朵,直接把她捆成了个木乃伊,就连嘴壳子都勒成了两半。
就算是想要使坏,也有心无力。
钱老四这才提着人放到了辛夷的马背上。
薛龄有心将黑大也这样炮制一番,可是背后官道上的马蹄声越来越快,像是催命一般,只能先将就将就了。
“走,快走!”
薛龄提着死狗一般的黄皮子,刚在马背上坐稳了。
钱老四又将肥狗獾送了过来,笑得一脸谄媚:“薛老哥,你武力好,脑筋快,又有手段,这两只,就都交给你了,我多看着犯人,咱们才好赶路不是……”
有了收拾千足虫这一出,两只妖兽给他,钱老四再放心不过。
毕竟,能者多劳嘛。
幸好这镇妖司的马见过世面,不怎么怕这些妖兽,不然,这两只就能让薛龄寸步难行。
“成,钱老哥肩上担子重,小弟我就挑一点,快走吧!雨越下越大,要是遇上山洪可就不妙了。”
薛龄将黄皮子大仙五花大绑了,背在背上,把肥狗獾也捆结实了,挑在枪尖儿上。
如此以来,既稳妥又安全。
一下甩掉两个麻烦,钱老四笑的开怀,脸上的肥肉都成了褶子,“嘿,薛老哥仗义,走!找地方避雨去!”
薛龄回望一眼,都能想象到要是被杜老将军追上了,看到害他的闵南枝在这儿,指不定得有多热闹呢。
好在这些行军蚁还没死透,能够拦他们一阵子。
官道上,前前后后的两队人马冒雨前行,速度飞快。
杜老将军眼睁睁看着被拉开了距离,又开始魔音灌耳,不住的催邹青钟。
他手脚还不利索,但叫骂多年下来,嘴皮子利索的很。
“大情种啊!快催马呀!走得慢呐,要砍头啊!”
天灰蒙蒙的,邹青钟一脸灰败,想死的心都有了。
马车里的程锦丰也是一脸屎色,他养尊处优惯了,五脏六腑都快被颠错位了,还不敢抱怨。
也不知道,这杜老将军枯瘦成了一把骨头,哪来的这么多力气?
辛夷心中盘算着时间,从历城出来到现在已经用了快两个时辰。
她担心是宣纸的钦差追过来了,也是一心想要赶路。
再往前,能落脚安心休息的地方就是涿州,只是,涿州远在几百里开外。
邵知元最多能争取三日时间,要赶在他们之前回京都,这一路上免不了日夜兼程。
为了避开奸细的耳目,就连官驿也要少去。
要是只有镇妖司的人还好,还要带上这些妖兽和犯人,这么多人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的。
越想,心中就越是烦闷,辛夷心里像是压了一块儿铅石,呼吸都不畅快。
看过薛龄的手段,其他人有意无意都让着他。
很快,薛龄就和辛夷并驾赶路。
薛龄不放心闵南枝,就稍稍落后半步,也算是再加一道保险栓了。
辛夷不经意间看见薛龄的这造型,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笑完,心里对薛龄更是多了一层好奇。
一忽儿,像个冒冒失失的没见过世面的毛头小子,一会儿,心狠手辣的像个十足的酷吏,拿着刀剥皮拆骨都不在话下。
短短几日不见,就连力气也大了不少!
但是,又热心热肠,愿意豁出命去救人。
这会儿看着又呆呆傻傻的,真是让人意外。
薛龄低头看了一眼,也有些不好意思。
他一身的衣裳破烂不成样子,加上现在这个造型,打眼看着,着实有些滑稽。
“咳咳,到了地方,换身新衣,就好多了……”
辛夷忍着笑意:“无妨,涿州还在百里之外,京都更远,换了新衣,一路日夜兼程,也是要狼狈的。”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美人如斯,倾国倾城。
薛龄看晃了眼,差点露了痴相,看见辛夷嗔怒的眼神,更是耳尖绯红,落后了半个马身,遮掩自己的失态。
钱老四亲眼看着二人说说笑笑的,心里跟猫抓了一样,痒的厉害,却又不敢开口过问。
吴才德他们更是人精一般,仔细盯着薛龄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