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地动以来,施云桢就忙着和绿芦成婚的事情,这次离开,一路往临郡行去,越是靠近,当地的状况越是惨烈。
沿途的村落就没有几座完好的屋子,路上的官道被松动的黄泥冲得稀烂。
施云桢沿途就联系了自己在当地的管事开了粮仓赈灾,耽搁了一些日子。
待越靠近震中,官道上连马车都无法过了,只能弃了马车,改骑马了。
“少主,前面有个摊子,我们一会儿去那休整一下。”夏雷远远地看到前面官道上有个简易的棚子,一些灾民拿着各色器具排队等着。
瞧着是个粥摊。
“应该是当地的富户支起来赈灾的粥摊,”孙虎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会儿,他们自己身上有带干粮,不过这么多日赶路,再咽干巴巴的干粮总不如去蹭一碗热腾腾的粥好。
“我们换了快马,日子上应是不耽误。”夏雷看着自家少主苍白的脸色,叹了口气。
得亏少主住在仙源村里的时候没少被那些汉子拉着往山上去,倒是练得结实了一些。
不然这些日子赶路,只怕又要脱一层皮。
“行。”施云桢薄唇也干得起了皮,声音沙哑,当先策马上前。
三人衣着皆是不凡,加之骑着高头骏马,刚刚过去,就吸引了排队的灾民的目光。
“几位哪里来?”
“瞧着他们这样也不差吃的东西,不会来和我们抢粥吧?”
“指不定是,得让他们排队。”
灾民警惕的目光自然逃不过夏雷的眼睛,不过没搭理他们,而是冲着在熬粥大锅前忙活的汉子喊了一声。
“小哥,能给我们三碗稀粥润润喉吗?我们给银子的。”
毕竟是拿来赈灾的粥摊,他们路过也不能打秋风。
一身短打的汉子打量了他们一会儿,目光一亮,咧开了嘴巴,露出一口白牙,“我们夫人说了,不要银钱,就请一位公子和她单独叙话即可。”
说着,那手中的粥勺直接就遥遥点上了施云桢。
夏雷一脸诧异。
孙虎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嘴角。
排队的灾民脸上警惕不再,一个个都流露出了看好戏的兴致。
“这好心夫人在这施粥三日了,又有善心又有财力,小哥要不就从了?”
“我也想去单独一叙来着。”
“就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人家这小哥一看就是富人家的公子。”
“你们说这好心的夫人是不是在地动中死了丈夫,借着布施善粥给自己物色如意郎君?”
灾民们你一言我一语,说的热烈。
之前家园被毁的苦闷气氛倒是一扫而空。
有了现成的八卦可以瞧,难过的事情被抛到了一旁。
那施粥的汉子也跟着乐呵呵的。
这三天他天天看这些苦闷麻木的脸,也跟着难过。
还是夫人厉害,想出了这么一个好法子让大家伙都乐呵乐呵。
施云桢冷着脸骑于马上,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已有家室,不必。”
说完,掉转马头就要离开继续赶路。
“哎,别走啊!”
那施粥的汉子也顾不得打粥了,追了出来,一把扯住施云桢这匹马的缰绳。
“松手。”
夏雷警惕了,“何人派你在此候着我们?”
若刚刚还是震惊,现在一瞧,施粥的这位夫人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
指不定,等着人不是什么夫人,而是一群杀手。
利剑出鞘,抵在了汉子的脖颈上。
那汉子惊了一下,默默地咽了口口水,“要不小人的命就压在这儿?您要不放心,让这个会武艺的小哥先进去见我们夫人?我以性命担保,就是见见而已。”
施云桢眯了眯眼,抬眼看向粥铺背后支起来的帐篷。
“劳动大舅哥去瞧瞧?”
太子身边的暗卫,身手绝对不在夏雷之下。
孙虎抽了抽嘴角,倒也没说什么,翻身下马,顶着一群灾民瞧热闹的目光,径直去了那帐篷。
他们没有久等,不多时,孙虎出来了。
“无碍,妹夫去瞧瞧就是。”
施云桢深不见底的黑眸看向孙虎,直到他上马坐好,从他的表情上也看不出什么来。
“少主,要不我先去。”夏雷主动说道,孙虎是太子的人,指不定有什么变化。
“无妨,”施云桢翻身下马,执着马鞭过去。
孙虎这人虽然不能全信,但是作为绿芦的哥哥,他不会要自己的命。
掀开帐篷,里面没有点灯,眼睛猝然进入到昏暗的地方,有些不适应。
施云桢闭了闭眼睛,而后,冷然开口。
“松手。”
在他的腰间,搂抱上了一双手,后背随之覆上了一具娇躯。
话音落下,抱着他的人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啪——”
马鞭甩在了身旁,在女子的绣鞋边激起一阵尘土。
“松手。”
施云桢没有耐心,语气里淬了一层冰。
若不是看在这女子布施善粥的份上,这一鞭,已然落在她身上了。
这女子行事如此猛浪,他很反感。
握着马鞭的手指紧了,手背上青筋尽显,“最后说一遍,松手。”
腰间的手松了。
“夫君怎的这般无情。”熟悉的女声抱怨着,松手的同时,在施云桢骤然紧绷的腰间掐了一把。
啪嗒。
马鞭落地。
施云桢转过身,帐篷里,光线昏暗,透过这黑暗,他的目光贪婪地描绘着面前人的脸。
“绿芦。”
长臂一伸,女子娇小的身段就落入怀中,他没忍着,埋头就想吻她。
这回,绿芦没让他亲到自己,抬手就挡着薄唇。
“刚刚不是还要用马鞭抽我?”
她娇声抱怨,没忽略他眼底的思念,小手从薄唇上划开,摸了摸他的脸。
胡子拉碴的,有些扎手。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不修边幅,疲惫的施云桢。
她有些心疼。
“没想到是你。”施云桢阖上眼睛,把脸埋进了绿芦的肩膀,贪婪地嗅着她身上的清香。
也是他这一路精神太紧绷了,这样熟悉又独特的气息,他竟然没有察觉到。
两个人在帐篷中抱了一会儿,施云桢凑过去吻了绿芦,直到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干脆把人打横抱起,放在帐篷中的小榻上。
才分开几日,就像分别了几年。
“云桢,别,外面人很多的。”绿芦拦住他作乱的手,红着脸示意外面。
多得是人等着看热闹。
“不做,娘子叫得那般好听,我自是不舍得让旁人听到。”
施云桢咬着她的耳朵,轻声低语。
绿芦耳朵红得滴血,打了他一下,“就你孟浪!”
刚刚那个洁身自好的施云桢哪儿去了?
施云桢把她打过来的手握着,哄着她,诱着她,昏暗中,黑眸深如寒潭。
“绿芦来说说这个粥摊又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