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娄山月回了家,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自家爹娘和大哥面色不虞的围坐在桌子边,桌子上还摆着两只匣子。
这是怎么了?娄山月心中疑惑,“爹娘,大哥,我回来了。”
娄二柱见娄山月回来,面色才稍好了一些,还没说话,就听赵半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斥责道,“姑娘回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赵半芹一向温柔,刘大在娄家做活也有快两年,哪里见过她动这么大气的时候?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垂头认错。
娄山月哪里看不出自家娘亲是心情不好,迁怒了刘大,就挥手示意刘大下去,“是我不叫他通传的,娘,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是……”
娄山明面色也不好看,“小月回来了?方才郑家来人了。”
“他们来做什么?莫不是来赔罪的。”娄山月吐槽道,心说若真是来赔罪的,那效率可真够高的,昨天晚上她才到家,还没等自己报官,今儿个可都有了对策,郑子成的手可够快的。
“还真是来赔罪的。”娄二柱拉着赵半芹坐下,“行了,别气了,小月才回来,再吓着她。”别说自家媳妇生气,他也恼得很,自家不过是再本分不过的生意人,哪里能跟后台强硬的郑家争一时长短?
“你今早刚走,郑家就来叩门,不光是郑子浩来了,那位青年才俊郑子成也跟着来了。”
娄山月听自家大哥徐徐道来,睁大了眼睛,“你是说郑子成亲自跟着郑子浩来咱们家道歉了?他来做什么?”
“是啊,那位郑家六公子,说是早再县学就听说过卫水风的声名,谁承想郑子浩竟朝着同窗和同窗的未婚妻子下杀手,也是义愤填膺的很。郑家家主一知道这事就罚了郑子浩,我瞧着倒是下了狠手,路都走不好了。”
“同样是郑家人,这郑子成瞧着倒是比郑子浩讲道理些,”纡尊降贵来了自家,说的言辞恳切,只是仍旧带着些高高在上,“不光来了,还带了这么些赔礼,句句诚恳,叫人拒绝都不得,你瞧瞧。”
娄山月打开匣子一看,赫然就摆着三百两的银票,另外还有些散碎的珠宝首饰,做的倒是全乎。
赵半芹面色不虞,她从前跟在郑姑娘也就是如今的伯爵府娘子郑玉淑身边,多少好东西没见过?哪里看不出其中略带敷衍的含义。
郑家本就是商户出身,上一代才捐了个芝麻官当当,改换了门庭,到了郑玉淑这里,那就是真真儿成了清贵的读书人,生意做的大,自然是不可能停的。到了淑娘子长大的时候,该说亲事,那好东西更是堆到面前都晃得眼花。这些珠啊玉啊的都是小巧,虽说也有几个能看的,可其余的在郑家也就比打赏下人的强一些。
“郑家欺人太甚,凭这些东西就想捂住咱们的嘴吗?扔出去也不为过,谁稀的这些?”
娄二柱知道她也是心里不痛快,一面给赵半芹顺气,一面道,“郑家嘴里说的好听,也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了,毁的还是郑家的前途,他们是玉石咱们是瓦砾,若真撕破了脸,怕的,还是他们。”
娄山月心中一暖,爹也是站在自己这边的,只是自家哪里有底气跟郑家明面上叫板。眼眸低垂,三百两纹银,确实不少,加上这一匣子的珠宝首饰,也够五六百两了。想到昨日听周含巧也去参加了宴席,便清楚了,神色淡淡道,“咱们也不过是求一个理字,他们可道歉了?”
许是没想到娄山月会这么说,几人愣了愣,娄二柱眉头紧皱,还是娄山明最先反应过来,“郑子浩虽然不情愿,也是道歉了。”
“这都不少了,”娄山月掂量着匣子里的珠宝,心说这些东西在郑家眼里,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可对自家而言还真算是好东西,为什么不要呢?这是她应得的赔偿,何必推拒出去?
“既然道歉了,我们便收着。昨日张家姑娘在城郊举办踏青宴,说是踏青赏景,遍邀了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家的公子、姑娘们,若非郑家不敢招惹张家和县令家,又不想惹出事来,闹出个坏名声,恐怕还给不了这么大方的赔偿呢!”这些东西娄山月拿的心满意足,既然斗不过,那就争取了最大的利益,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今日争不过,明日还争不过吗?
赵半芹立刻明白了,张家和县令家是姻亲,名为踏青宴,实则是少男少女们相看的相亲宴,郑家自然不敢将事情闹大了,所以才这么快拿出了解决的章程,否则照着郑家横行霸道的作风,恐怕连这些也没有。瞧着娄山月满足的模样,她心里一酸,登时就心疼起来,小月就是太懂事了,只道,“这些东西,你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娄山明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小妹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只是去个道观,就因为郑子浩的邪心,就遭受了无妄之灾,这些本来就是她应得的补偿,更何况,小妹马上要定亲,女儿家不比男儿郎,拿着当压箱底的钱,也放心些。
娄二柱也是心里一苦,若不是自家不够强,哪里能容许他们这般轻视、欺负小月?心里苦涩难当,小月不追究,可他却不能就这么算了,若连女儿都保护不了,他还算什么爹?从前在行伍时,将军们常说,行军打仗要用兵法,明的不行,就来暗的……
等娄山川从吕家的私塾回来,听说了这一干事。便更激发起了他争强好胜的心,若是自家足够强大,当个比县令还大的官,他们还敢这般作践自家吗?于是更加努力起来,三四月里一鼓作气通过了县试府试,成了有功名的童生。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娄山月自然不知道这些最关心她的亲人心中的种种想法,经此一事,郑子浩就会被禁足半年,至少有半年的时间,郑子浩骚扰自己不得。等到他能出来活动,且不说他有没有长记性,还敢不敢再冒犯她,她也与卫水风也定了亲了,再不怕他的。
她有自己的盘算。只有自身实力够硬,旁人才不干轻易招惹自己,这就成了她的首要目标。生意都是越做越大的,家里如今虽然有两三间小铺面,却也需要慢慢成长。松木哥寄信回来说在平州找到了合适的铺面,自家的酒肆也开起来了。爹说了,若是能赚钱,就把平州租的铺面也盘下来,这样一来自家在平州连带蔚山县就有三间铺面了。
酒肆和卤味,是家里的生意,她也只是出个主意,教给爹娘照管她心甘情愿。可她总想着有一间自己的铺子,如今有了这三百两银票和一匣子散碎的珠宝首饰,便有了发家的本钱。可她的种种盘算还没来得及实施,就被赵半芹按在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