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他们的女儿不是没人要的!
不说前头千挑万选出来的三个孩子,就是这几年的新贵中也有不少人想要迎娶王女。
但都因为女儿不在朔望,他们不得不忍痛拒绝。
现在好了,女儿再次回来,夫妻二人赶紧把这事儿提上日程。
望瑰漪道:“虽然我跟你阿父还想多养你几年,或者就让你在我们身边,可女儿大了,总要出嫁,你现在年龄正好,嫁了人生个孩子,不论你想在宫外住,还是常住雪松宫,我与你阿父都欢迎,而且你两个弟弟妹妹也希望你回来。”
别看望茴茴和朔煌光嘴上说着不喜欢宋欢喜这个长姐,实际上心里明镜一样。
天生的血缘亲情是斩不断的,还有朔东流和望瑰漪二人自他们抓蛇捉弄大女儿后,就隔三差五地给他们讲述宋欢喜的不容易。
长姐在外面受了那么多苦,遗落在外事很可怜的一件事。
望茴茴和朔煌光也不是心硬的人,心一软下来,嘴虽然还硬,却会在听到别人偷偷议论宋欢喜年纪大不好嫁人时怒怼回去,并且还在人走了后悄悄套麻袋把人揍了一顿。
弄得望茴茴和朔煌光都不愿意和那些人玩儿了,还是望瑰漪看着不好,不利于孩子成长,才让他们去和一些被冤枉的人道歉。
至于真的说了溪溪坏话的,哼,望瑰漪向来是个护短的人。
楼底下姐弟二人打得热火朝天,楼上的望瑰漪有些头疼,脸上却是笑着的。
“溪溪啊,你看他们,还在襁褓中的时候,那么小一点儿,弱的像是活不下来,可你看他们现在,十几年过去,都能领着宫女太监到处打架了。”
“所以这人啊,一个时间段有一个时间段的想法,也有不同时间段的活法,你三四年前不想成亲,态度坚决,阿妈依了你,如今呢?你总不能往后的五年十年都不成亲,到最后膝下一个孩儿都没有吧。”
宋欢喜听他们说了这么多,知道他们是为她好,低头失笑,“母后,我会嫁人的。”
朔东流直起身子,“那你什么时候成亲?”
“是啊是啊,你何时成亲,想嫁给谁?”望瑰漪也着急问道。
宋欢喜刚想说话,朔东流就嘟囔,“可千万不要是宁焰,纵然他如今是定远王了,我们也不稀罕。”
宋欢喜的话堵在了嗓子眼里。
望瑰漪也劝,“你们已经三四年没见了,你又怎能知道他对你的感情还一如从前呢?你们这样聚少离多,再好的感情也经不起考验的。”
宋欢喜没有生气,更理解他们为她的担忧和考量。
不过她还是说:“我承诺过他的。”
“可他没有履行他的承诺呀。”朔东流着急道:“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他把你从十八岁拖到了二十二岁,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全都被他给蹉跎了。”
“没有。”宋欢喜可以很肯定地回答他们。
“父王,母后,这三四年的外出,是我从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我很小的时候从未想过能出杏花村,可等真的出了杏花村到了上京,我才知道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环境改变眼界。
从前她的天地里只有杏花村和大怀山,还有阿爹阿娘。
后来她的天地被迫扩大到了上京,见识到了名流权贵。
再后来她来到了朔望,才知道家外还有家,国外还有国。
这几年在笸箩、谜沙、朱蛮、齐国、西罗等国家四处游走。
起初是为了明确的目的,等宁焰不需要她的时候,她便只为自己。
为自己去看过这个世间,方意识到从前的自己有多坐井观天,也会意识到许多事情皆如浮云飘过。
山川河流,万古青葱,人在其中只不过是沧海一粟。
把人看得小了,心就大了,心一大,能装的东西就多。
装的东西多了起来,才会醒悟以前那个为了丁点情绪就敏感忧郁的自己有多不值。
正是这一次出行,让她的心境越发宽广豁达。
她还是喜欢宁焰的,但如今最喜欢的,已经成为了自己。
所以与其说她守着宁焰不嫁,不如说她现在还无意成亲。
因为,不论是大景朝还是朔望国,好像没有几个人能理解自己的妻子心在外面,而不在内宅之间。
宋欢喜觉得自己回不去了。
她再也不是刚嫁入显国公府,被薛氏等人刁难后只能趴在窗边、或站在院子里抬头仰望头上四方天地的女子。
当然,她对自己的变化并不排斥。
如果宁焰也要将她困在内宅,她也是不会嫁给他的。
“往后三年,我想带着我爹娘到处走走。”宋欢喜说。
“去哪里?”朔东流心中有不好的预感。
“他们和我一样,从小小的杏花村开始,见到了许多本以为一辈子见不到的人和事,我阿娘的病只能那样了,而且他们年纪也不小,我想带他们出去散散心,说不定阿娘的病能更好一点。”
“然后呢?”朔东流心间酸涩,女儿有一对养父母,比对他们这对亲身父母还亲,这是不可更改的事。
“然后?”宋欢喜看着他们,笑了笑。
她发出邀请,“如果你们不介意,我也想带你们出去转一转。”
她说:“三年后,小弟就十七八了,到时候如果父王愿意放下手中权柄交予小弟,你们二人也愿意和我同往,那我也想让你们去看一看这个世间的波澜壮阔。”
朔东流瞬间心不塞眼不跳了,还有些高兴,“真的?”
宋欢喜点头。
朔东流就去看妻子。
望瑰漪也有些激动,女儿没有忘了他们。
她开始傲娇起来,抬起下巴,“那要看你阿父舍不舍得下权利了。”
“胡说,我怎么可能是栈恋权位之人?”朔东流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早就累了,“要不是光光还小,还天真单蠢,每日跟在茴茴身后吆五喝六的,我早就把这国君的位置交给他了。”
说罢他还不解气,一锤桌子,“但凡能成熟那么一点儿!”
这么想着,底下几哇乱叫的声音就显得很讨厌了。
朔东流把头探出窗外,对着下面两个孩子大吼,“住手!还不快上来,天寒地冻的在外头打架,回头病了又要我与你们阿妈照顾,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你们快跟你大姐学学!”
惨遭无妄之灾的望茴茴和朔煌光:“……”
阿父有令,不敢不从。
他们不甘地瞪了对方一眼,同时扭过头去,还哼了一声,背对着背往暖阁里走。
随侍的宫女太监们赶紧一边拉一个,把自己的小主子拉下去沐浴更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