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在一番朝臣博弈及与大景朝的交涉后,朔望这边的官员知道了大景朝还没造出三弓床弩。
于是他们派人狮子大开口和上都护赵隽亲自交易,最终带着负责运送床弩的将军一起出发了。
他们一共运了十架床弩,将从朔望到涟城后,那里会有上都护赵隽的人,后续就由赵隽的兵将把床弩送到孟州,之后可能还会送往其他需要的地方,当然,宋欢喜等人也会跟上,全程陪护。
毕竟这次赵隽不是买,而是租。
不过赵隽也已经传密信给圣人了,等宋欢喜等人的床弩送到,他或许会改主意,这样朔望国能得到的利益也最大。
前线战事吃紧,他们一路快马加鞭,带着重型的三弓床弩终于在十日内到达了孟州。
一早得到消息的钱如一和孟四平都抱着好奇的心在城门口相迎,远远就瞧见一条蜿蜒的长龙护送着既眼熟又陌生的“东西”过来。
隔得远了看不太清,直人走近了才知道那是什么,不就是他们用的弩炮吗?
却又似乎不是。
眼前这个弩炮比他们常用的弩炮更大,构造看上去也更复杂,或许会比常用的弩炮更好也说不定,因此对这个“东西”隐隐有了期待。
等人到了,听赵隽令负责护送的何海扬起笑脸,“钱总兵,快来看看我们给你们带来了什么。”
钱如一和孟四平驾马靠近,两人围着已经停下来的弩炮转圈。
“这是?”
“这可是好东西,还是朔望国的王女亲自送来的。”何海咧开嘴。
钱如一这才从一群大男人中看到两个小娘子,其中一个就是宋欢喜。
两人之前见过,有些渊源,想到宁焰在这儿,他很快就认为自己明白了其中的含义。
他恭敬地朝宋欢喜行礼,“见过王女殿下。”
孟四平没见过宋欢喜,见状也跟着钱如一行礼,行完后才悄悄问,“这是哪位王女?”
钱如一:“朔望国的静溪大王女殿下。”
“哦。”孟四平明白了。
朔望国几个月前将刚回归的大王女昭告天下时,他们这些人也都听了一耳朵。
何海给二人解释,“你们这边的战事陛下知道,特命我等向朔望国购买此等加强版弩炮,为的就是助你们一臂之力。”
说到这事儿,钱如一和孟四平都严肃了许多,也有很多问题想问。
不过他们问的一些内容何海也不是很清楚,就找了宋欢喜请求她出面解释。
宋欢喜看了眼孟州的城墙,道:“不如直接试一下。”
众人没想到她这么干脆,几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钱如一点头,“行,就现场试吧,我们安排一下,大家先入城。”
一进城,新任孟州知州得了消息亲自出来迎接,众人吃了一顿饭,钱如一就带他们去了驻军所在的地方。
这边有多个演武场,也有仿造的城墙,就是为了对敌演练的时候用,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去可劲儿造自己的城墙,万一出问题了谁都担不起这个责任。
加上孟州城的边境特质,城墙每隔一段时间还要修缮加固一番,就更不可能去破坏了。
平野开阔的一片空地上,十架三弓床弩并排成一行,按照宋欢喜的要求对准千米之外的城墙。
她一声令下,床子弩手击牙发弩,箭矢雷动而出。
一道道“咻咻”的破空声伴随着壮观的万箭齐发场面,让一众围观的将士差点惊掉了下巴。
看到一些箭矢竟然真的能钉在千米外的假城墙上,一路上只听说其威力而没见过的何海忍不住发出感叹。
“竟然真能发射出这么远的射程。”
他们打马跟着这一千米到城墙,发现很少有箭矢在七八百米内落下,而且场上的很多做为障碍的草垛直接被射穿了,就是这样的减速下,箭矢的射程仍有很远。
还有些箭矢就算没钉入城墙,基本也在发出“叮叮”的声音后落到地上。
当然,如果弩炮的距离再近些,箭矢钉入城墙的概率就会大很多,力道也会大很多。
“发射箭矢只是最基本的,如果发射燃烧性的球弹等,威力将会更大。”宋欢喜说。
这也是她在书上看到的。
钱如一和孟四平等人没有什么怀疑地点点头。
“这真是我们买的?”二人犹自不敢相信,“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何海心痛加一脸肉痛,露出个不堪回首的表情,看着他们,“你们确定要知道?”
钱如一和孟四平见状,齐齐摇头。
买和租不一样,傻子都知道买更贵。
宋欢喜:“下一次攻城战是什么时候?”
孟四平不大想告诉,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何海就劝他,“说吧,这东西要看有没有用,如果真的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们就要给报酬了。”
钱如一比孟四平干脆,“就在后日。”
宋欢喜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是军营,他们不大好留人,“要不,王女去孟州城内住下?我等安排最好的客栈给您。”
“那就多谢了。”宋欢喜没有推拒,“不过我还需要留几个人在这里,在你们攻城那日看看效果,也好叫你们的圣人和上都护知道,他们这钱没有花错。”
钱如一也应下了。
宋欢喜就留了单九和几个朔望国的士兵,自己带着剩下的人去了酒楼。
这一路风尘仆仆,到了酒楼就有随行的宫女换上新买的被褥、杯盏、熏香等。
宋欢喜沐浴完毕出来,就着清淡的桂花香沉沉睡去。
两个宫女见她睡下了,纷纷退到门外,就在门口守着,不打扰大王女。
在门口站了会儿,两人就低声话闲。
“今年是王女殿下回来的第一个年,年还没过完就出来了,这一路我可是眼睁睁看着王女殿下瘦的。”
“是呀,虽然有马车跟着,可王女殿下大部分时间都是骑马,只有晚上才进去休息,怎能不颠簸。”
“香一点上王女殿下就睡着了,可见是缺觉的厉害。”
“我这脸也糙了些。”
“切,你能跟王女比?”
“我没说要跟王女比啊,我就说说而已。”
两个宫女在外头聊天,没发现身后的屋子里突然进了个人。
浓重的血腥气盖过了浅淡的桂花香,躺在榻上的宋欢喜眼皮子动了动,还是没睁眼。
一身黑衣的男人走到床榻边缘,垂眸凝视着榻上熟睡的身影。
多日不见,确如她们所说瘦了不少。
宁焰伸手想蹭一蹭她的脸,靠近了,黑与白鲜明的对比让他的手停在半空。
犹豫片刻,他将手收回,起身就要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