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焰:“不敢。”
是不敢,而不是不怪。
圣人不动声色问:“你有什么破局之法?”
宁焰:“不破不立,有句流传千古的话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
“哈哈。”圣人笑了两声,“哈哈哈……”接着笑的更大,笑过后又咳嗽起来。
外面的王庆脚跟挪动,不知道圣人为何突然发笑,笑声传出来莫名有些瘆人。
他敲了敲门,“圣人可有事?”
圣人收了笑,扬声道:“朕没事,不用进来。”
“是。”
外面安静了。
圣人看了眼宁焰,发现他仍旧面不改色,镇定从容,像是毫不担心被人发现的样子,心里不住地点头。
“宁焰啊,此番内忧外患若能平息,以你之功绩,朕当封你为万户侯。”
宁焰躬身行礼,语气平静,“臣不敢当。”
“这有什么。”圣人不以为意,“朕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
宁焰:“是。”
“好了,此次孟州来上京,没人发现吧?你还是快回去,朕给你一支禁军,你要做什么,尽管吩咐他们便是,这一次,朕让你放开手来。”
宁焰神色郑重了几分,“是。”
圣人:“很多事情你都要参与进来,朕会给你一条独特的传信方式,往后要联系朕,不用亲自跑来,一面打草惊蛇。”
“是。”
……
宋欢喜第二次收到朔威来信时,才知道孟州败了,在一次本以为万无一失的进攻中惨败。
也是这时候,她才从单九口中得知宁焰也在里面。
“荒唐,他是什么身份就敢掺合这些?”宋欢喜瞠目,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花草都被震得掉在地上。
单九:“主子应当有所谋略,他不是冲动之人。”
“但那是他该管的事吗?他在所有人眼中都已经死了,如今横空出世插手孟州之战,他到底想做什么?难道不怕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他是想再死一次吗?”宋欢喜的话毫不客气。
单九:“……据属下所知,主子目前的行踪还算隐蔽。”
宋欢喜面无表情道:“他隐藏我的身份时也自以为很隐蔽。”
单九:“……娘子是在担心主子?”
“怎么可能?”宋欢喜下意识回绝,“我和他之间已经没有关系了。”
她把气势一收,提起裙摆回到寝殿,也不让单九进来,啪一下关上了门。
单九:“……”
宋欢喜回到内室,靠在榻沿上双手抱膝,把头埋进手里,就这么坐了许久。
有些情绪如今当着单九的面也无法外放了。
她在里面呆了多久,单九就在外面站了多久。
直到天边一抹余晖映照大地,又到了一日中最冷的时候之一。
来送膳的宫女来了不下三次,每一次单九都对她们摇摇头。
天黑尽了,寝殿的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宋欢喜走了出来。
“娘子。”单九立即走上去。
宋欢喜拿出一封信给她,“你帮我传给朔威。”
“好。”单九接过信。
宋欢喜往外跑,“我去找父王母后,你先去忙,不必跟着我。”
单九就这么拿着信看人跑远了,知道她在雪松宫很安全,就没有强跟上去,只找了两个小宫女追过去盯着。
小宫女领命后也跟着跑了。
宋欢喜一路跑到了父王母后的殿内,宫人通报后才进去。
朔东流夫妇都准备睡了,难得见大女儿主动找来,担心她有什么急事,夫妇二人也着急忙慌地披好外裳趿着鞋子出来。
“怎么了怎么了?发生什么了?”朔东流边披外裳边问道。
宋欢喜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好,相比之下夫妻二人反而算得上不顾仪态。
不过也没人敢管他们。
宋欢喜有些不好意思地站起来,“那个,我有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
朔东流拍着胸脯,“什么事儿?告诉阿父,阿父只要能做到一定帮你办了。”
宋欢喜:“我想知道大景朝的事。”
朔东流:“……”
望瑰漪:“……”
夫妻二人面面相觑,“可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
宋欢喜:“我听说大景朝的情形不大好。”
那就是有人在她耳边说过这些了。
朔东流脸色一沉,“真是岂有此理,明日,不,今晚我就把你宫里的人换了,省得他们说三道四带坏了你。”
“不怪他们。”宋欢喜:“我上次从大景朝带爹娘回来时,还有几个人留在那边没回来,女儿知道父王母后的消息比我灵通,所以我想了解一下情况。”
“然后呢?”王后望瑰漪问。
“什么?“
“知道了大景朝的情况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这句话把宋欢喜问到了。
望瑰漪拍了拍她的头,温柔且语重心长道:“溪溪啊,阿父和阿妈知道,你在大景朝待了十六年,生在那里养在那里,相比于朔望和我们,那里和那里的养父母对你来说更为亲近。”
“可今时不同往日,你的身份变了,你不再是大景朝的子民,而是我朔望国的王女,你可听过什么叫牵一发而动全身,你的一言一行,会深刻地影响我们的子民,也会影响我们的立场。”
“你知道了大景朝的情况,是想请我们帮助大景朝吗?可是阿父阿妈没有权利代表所有人,去把朔望国拴在大景朝的盟友上面。”
宋欢喜不曾想竟会是这样,也从心底深处涌起一股淡淡的愧疚和感伤。
“对不起。”她惭愧地低头,“我没意识到。”
“傻孩子,这也是事发突然,我们不会怪你的。”望瑰漪将她抱到怀里拍了拍。
宋欢喜又再次几番道歉,才从他们的宫殿离开。
看着女儿一步一步走远,朔东流却叹气,“唉。”
“你叹什么气?”望瑰漪睨了他一眼。
朔东流忧伤地摇头,“没什么,只是站在她的立场上,我也会觉得很为难。”
望瑰漪见他共情女儿了,忍不住拍了他一掌,“这种事你可不能松口,你别忘了,十几年前我们和大景朝打仗损失了多少人口和钱财,就算我们不介意,那些死在那场战役中的家属们呢?对他们来说,大景朝的显国公可是他们的仇人。”
朔东流:“我知道,可溪溪是我们的女儿啊。”
望瑰漪也不是狠心的人,“过几日吧,过几日你召集朔千重等朝臣商议一下,看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朔东流想起了之前云州一战赔给大景朝的三座城池,以及答应每年纳贡的条件,忍不住眼前一亮。
“或许,我们还真能满足溪溪。”
“嗯?”望瑰漪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