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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章 落雪

    落雪点头,“是啊王女,您昏迷了好久,奴婢白天在殿外守着,晚上就在一旁的耳房里。”

    宋欢喜:“那你刚才可有听到什么动静?”

    落雪迷茫道:“没有啊王女,怎么了?是发生了什么吗?要不要奴婢去叫人?”

    看来真的是落雪。

    宋欢喜摆摆手,“不必了。”

    落雪将殿内的油灯一盏盏点燃,寝殿再次恢复明亮。

    宋欢喜躺回床榻,双手交叠放于小腹上,重新闭上眼。

    “王女?”落雪的喜悦劲儿淡下来,看到她这样有些担心,要知道那晚王女刚出菡葭殿就吐血的样子可是吓坏了一群人。

    “我没事。”

    没照镜子,宋欢喜不知道自己脸色有多苍白,也看不到自己迅速消瘦下去的身形。

    于是落雪主动开口,“王女已经昏迷了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国君陛下请来了许多巫医,但都于事无补,还是大景朝的显国公世子推荐了一个神医,才把王女的病慢慢治好。”

    “王女昏迷这段时日,国君陛下派人去大景朝探查宁……宁公子的死,其死因千真万确,顾世子的到来也验证了这一讯息,所以王女,您还是要多多顾好自己的身子才行啊,万不能再如此了。”

    “神医?顾长卿?”宋欢喜抓住了重点。

    “是的,那个神医很厉害,巫医都说您是心病,但神医说您还有虚劳症,要对症下药。”落雪道。

    “你让神医进来见我。”宋欢喜从榻上起来。

    她昏迷半个月,此时毫无睡意。

    长生哥哥的话,阿爹阿娘的情况,还有宁焰的死,哪一样都让她无法安然入睡。

    “是。”落雪出去喊人。

    没多久随楚走了进来,落雪则在外面守着。

    宋欢喜看到随楚,眼眸微眯。

    神医就是随楚,她不算很意外。

    随楚知道自己在王女面前没有遮羞布,走过来就双膝跪地,两手合十,一副崩溃模样,“我的姑奶奶,这次真的不怪我,我也不知道我的药能让你醒过来。”

    宋欢喜单刀直入,“是谁给你的药?”

    随楚往外头瞥了一眼。

    “你在看谁?”

    “外面?”

    “刚才那个宫女?”

    “还是你的同伙?”

    “是谁教你骗人的?”

    宋欢喜一句接一句地把话砸过来。

    随楚不妨昏迷半月再醒过来的宋欢喜变得这么聪明,一时间竟然被她问住了。

    “我没看谁,只是刚才进来看到一只小狗,觉得有趣而已。”他这样解释。

    “不对。”

    宋欢喜顺着他刚才的视线走过去,一直走到寝殿门口,而一门之隔的外面,就是刚才那个宫女的身影。

    看着映在门上的那道阴影,宋欢喜说:“你进来。”

    落雪推门入内,福了福身,“王女。”

    宋欢喜:“你是谁的人?叫什么名字?”

    落雪:“奴婢原是菡葭殿的一名宫女,那日晚宴奴婢正好在王女身后服侍,后来王女听到宁公子的死讯精神恍惚,国君陛下便名奴婢在旁护着,之后王女晕倒,奴婢就跟着来到了静溪殿。”

    “奴婢名叫落雪。”

    “我记得当日给我倒酒的宫女不是你,是另一位。”宋欢喜依稀还记得那个宫女的脸。

    落雪很诚实,“当日给王女斟酒的是秋夕姐姐,原本是该秋夕姐姐去扶王女的,但被我取代了。”

    宋欢喜对她的心机没有什么异议,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

    只是她不相信,“你仅仅只是为了往上爬,所以才来伺候我?”

    落雪跪下了,“王女和蔼可亲,对下人随和体贴,奴婢能来伺候王女,实乃三生有幸。”

    宋欢喜:“你错了。”

    落雪面露不解。

    宋欢喜:“我来朔望国的路上怎么折磨朔千重的,他是不是没跟你们说?来的第一天我住在外面,第二天我随花车入城,在雪松宫里待的时间不足一日就昏迷,你在菡葭殿才和我待了多久,就知道我和蔼可亲,随和体贴了?”

    落雪:“……”

    失策。

    她想了想,又道:“奴婢是听大家说的,而且王女流落在外受苦多年,本也有任性的权利,奴婢想伺候王女,也是奴婢自己愿意。”

    “那你知道随楚是什么人,就敢把他引到我的殿内?你说顾长卿引荐了他,若随楚没有真本事,半个月的时间,是不是足够他原形毕露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他的能力治不好我。”

    落雪一脸震惊。

    宋欢喜:“现在露出这种表情已经晚了,刚才你出去叫随楚的时候我留意过,外面没有其他人,父王这么放心把我这个寝殿交给你们二人,你说说,随楚是怎么治好我的?”

    “这……神医天纵之资,他治病的时候奴婢都在殿外候着,不清楚其中细节。”

    宋欢喜看向随楚,“真的吗?”

    “额……”随楚显然心虚了,他瞅了瞅落雪,“是的,我治病的时候她不在。”

    “你犹豫了。”宋欢喜逼近随楚,“你在犹豫什么?你为什么要看落雪后才能回答?”

    不得了不得了,随楚在宋欢喜身上感觉到了压迫力。

    这当了王女就是不一样,能逼得他满头大汗。

    “而且借你的身份隐瞒治病事实,这种事外人可不知道。”她像是在对谁说。

    事情到此,没有再隐瞒的必要了。

    落雪站起身,恢复本来的站姿和身形,声音也变回了原来的,喊了她一声,“娘子。”

    宋欢喜浑身僵住。

    有怀疑是一回事,真正戳破真相又是另一回事。

    要怎么形容听到这道声音那一瞬间直击灵魂的震撼。

    该怎么去表述这一声熟悉的“娘子”对她来说代表的含义。

    气势十足的质问突然偃旗息鼓,宋欢喜目光定在随楚脑门的汗上,一时间竟不敢回头。

    “娘子。”落雪又喊了一声。

    她走过来,扶起宋欢喜,将她放到床榻上。

    落雪蹲下,一只手握住她的,随后源源不断的内力从指尖开始传递。

    感受到热意,宋欢喜略显空洞的眼神总算回落到她身上。

    “单九?”她声音很轻,生怕惊扰了眼前的幻梦。

    “是我。”单九看到她的面色稍有红润便停下了,再多怕她无法承受。

    “我没有做梦?”

    单九很肯定地回复她:“没有。”

    宋欢喜拉着她的手,“啪”一下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娘子这是做什么!”单九蹙眉,拿出药涂在她脸上。

    “我只想清醒清醒。”宋欢喜说:“既然你来了,宁焰呢?他真的死了吗?”

    单九看了随楚一眼,“你出去。”

    随楚正好还不想听,利索站起来就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