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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四章 有客

    短短两个月时间。

    宁焰给了宋欢喜完整的三书六礼,并且比顾长卿当时更高调更奢华。

    随着婚仪紧锣密鼓的筹备,从锦院发出的请帖也飞往了宁焰的同僚、宋欢喜的好友与各家相熟的人家中。

    到底是后面才认回来的显国公府第三子,根基不稳,有些人碍于薛氏和薛家的态度不得不避嫌,因此这场婚仪的来宾比起当初与顾长卿成亲时差了许多。

    宋欢喜对此并不在意。

    只要她希望来的人来了,其他的人来不来根本无所谓。

    经历过与顾长卿那场繁琐却像是做给人看的婚仪,宋欢喜这次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

    这点宁焰做的很好。

    不仅婚仪的琐碎不让宋欢喜烦恼,还在婚仪前一个月,派人将宋家阿爹阿娘接到了锦院。

    令宋欢喜惊喜的是,杏花村的邻居莫大娘也来了。

    莫大娘这次前来,是受到了宋阿爹宋阿娘的隆重邀请。

    见到许久未见的莫大娘,宋欢喜高兴万分,作为新嫁娘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莫大娘看到宋欢喜的第一眼也惊呆了,嘴巴张得能吞下一个大鸡蛋。

    “欢……欢喜?”莫大娘都有点不敢认。

    “嗯嗯,是我,莫大娘。”宋欢喜抱住她的手臂。

    “我滴个乖乖,像啊,真像个仙女啊。”莫大娘羡慕地看向宋家阿爹阿娘。

    “宋老爹,你们夫妻俩真是不得了,怎么生出个这么好看的闺女,直想让人把她搂在怀里好生呵护。”

    莫大娘没读过书,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能用最简洁质朴的语言去表达。

    二八年华的小娘子大大圆圆的眼儿明亮有神,看人时水汪汪的像是要把心都勾了去,笑起来仿佛弯出一轮秋月,只让人想把最好的都给她。

    还有那小而挺翘的鼻子,完美红润似樱桃的小嘴,皮肤更是鲜嫩如院里新开的小花,白皙如蒸笼里刚出炉的大白馒头。

    总之就是两个字:好看。

    说不出的好看。

    “不仅长高了,变美了,气质也有了。”

    “上京的水土果然养人呀。”莫大娘感叹道:“等我有银子了,也让娃娃出来见见世面。”

    莫大娘对宋家人很好,两家以前是相互扶持出来的交情,是旁人所不能比。

    宋欢喜当即让人去接莫大娘的两儿一女。

    莫大娘喜极而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表达感谢。

    宋欢喜怕她一直这样会显得生疏,于是带着她去雪苑见了杜齐。

    杜齐住在雪苑偏僻的院落,梅园之事对他没什么影响。

    宋欢喜曾提议让他先搬到锦院,只是离科考时间越来越近了,杜齐不愿意再挪地方重新适应。

    最重要的是,锦院是宋欢喜的新婚院落,杜齐不好先他们夫妻二人住进去。

    因他坚持,宋欢喜只好作罢,但还是让桃儿照顾着点,注意不要让他废寝忘食拖垮了身子。

    ……

    陈州,知州府。

    盛夏天热,显国公府顾三老爷顾谨,此时正和新纳的一房小妾在凉亭中嬉闹调笑。

    凉亭的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都摆了冰块,还有美貌的婢女正往里面扇着凉风。

    今日正逢三老爷生辰,院里张灯结彩,灯笼高挂,美酒佳肴,美人美景,一派喜悦气氛。

    整个知州府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前院来道贺的陈州官员们未见知州的身影,也并不感到意外,互相对视一眼,均含着同道中人的笑。

    去岁水患的影响渐渐消去,官员们又能高枕无忧地安然度日。

    娇妻美妾,锦衣玉食,谁不享受。

    自来到陈州后,三老爷往上京寄去过几封家书。

    今日他生辰,国公府里两位兄长和妻子儿女的书信已经提前到了,三老爷看过便罢。

    之前没人告诉过三老爷,无长兄管着的日子竟是这样快活,无泼辣妻子争吵的日子原来这样自在。

    来到陈州快一年,三老爷早已适应了这种被所有人捧着的感觉。

    有人做事,有美在怀,何等逍遥……

    顾长卿到的时候,三老爷刚在小妾的伺候下写了一封家书回信,之后便丢在一边,等不及墨干,就搂过小妾青天白日地行事。

    下人通报说显国公世子来了时,三老爷根本没放在心上,更准确地说是他还浸在温柔乡里出不来。

    顾长卿走至院门前,听到里面三叔和年轻女子混合的声音,下意识退到几步外,直到听不见才站定。

    一刻钟后,三老爷拖着凌乱的衣衫匆匆赶来。

    被小辈撞见这种事,再是混不吝的三老爷也不禁老脸一红,“那个,你,你怎么来了?”

    顾长卿仿佛没看到他做了什么,一本正经喊道:“三叔。”

    “诶。”三老爷的窘迫只有片刻,整理衣襟的同时给了侄儿一个眼神,“都是男人,你懂的。”

    顾长卿没应他这话,而是道:“我因婚事要回上京,这次受三婶委托特来看望您。”

    提起三太太,三老爷浑身皮子一紧。

    “咳咳。”抵唇咳嗽了声,三老爷道:“我好的很,你回去告诉她,让她不用挂念。”

    “嗯。”

    沉默了会儿,顾长卿问:“不知三叔对益州可有兴趣?”

    “益州?”那可是个富得流油的地方啊。

    比起落后的陈州,烟波浩渺的益州就如一位玉骨冰肌的美人,足可以把人老珠黄的陈州放在脸上踩。

    至少三老爷是这样认为。

    “你想让我去益州?”三老爷试探问道。

    “只是我在陈州已经混熟了。”

    因为有显国公府做背景,他在陈州说一不二,谁不孝敬他。

    到了益州就不同了。

    自古以来,越是富贵的地方,水就越深。

    这可不是小事。

    三老爷把人拉进清理干净的院子里,让人摆上好酒好菜,叔侄二人细说……

    顾长卿只在府里待了一个时辰便告辞离开,三老爷怎么也留不住。

    只是离开时,顾长卿提了一句,“三婶或许该来。”

    三老爷再不敢提留人之事。

    离开知州府,顾长卿走在长街上,淡漠地看着陈州发生的一切。

    便知当日杜成陵之言,实则非虚。

    ……

    “冀州百姓水深火热,汉、江两州不遑多让,我曾亲眼所见,一个村里被淹,幸存的人挤在山上,受冻挨饿,苦不堪言。”

    “也在两日后见过城内酒楼的喧嚣奢靡,勾栏瓦舍里唱曲跳舞的风尘女子坐上了豪华车架,一路大摇大摆前往官员府邸,我站在外面,不多时就听见里面的咿呀细语,欢声笑语盖过了城外的悲鸣哭泣。”

    “百姓水深火热,为官者酒池肉林,久而久之,国将危矣!”

    ……

    而顾长卿眼中如今的陈州。

    乞讨抢夺成了常态,打架杀人惨不忍睹,老弱妇孺毫无尊严,小官小吏狐假虎威。

    这情形与知州府的花团锦簇莺歌燕舞相比,仿佛两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