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不是没想过从云九倾手里弄一些火器来给自己撑腰,可他也知道,火器是云九倾最大的倚仗,只要火器不为外人所有,穆国在这片大陆上就能一直处于绝对优势地位。
所以他思索再三后还是没有开口。
云九倾主动提起来,他不免有些惊讶。
“大家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南岳这个烂摊子不收拾起来,我和谢辞渊都无法安心。
我是这样想的,咱们走正规渠道,该有的程序都别少,到时候后背中要是有不懂事的,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不能!”
沈寂保住了江浸月这个妻子,又被云九倾主动给予火力支援,现在心情大好。
“我若是真的登基了,留下的第一条遗训就是不许南岳任何人以任何形式主动侵犯大楚和穆国,更不许他们主动将火器用在大楚和穆国的疆域上。
不仅要留下遗训,我还要以大楚皇帝之名义昭告天下。
如若违背此训,不管你们怎么对付,我自己先遗臭万年!”
他说着,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云九倾无语,“这是应该的,你还真以为我跟你客气呢!
回头派人和玄锦谈,事情弄好后你们的火器我让人亲自送过来。”
“那就再好不过了!”
沈寂开心不已,“正事放到朝堂上说,你们马上要走了,我们今日就不聊正事了,今夜我们的不醉不归啊!”
“不醉不归?”
云九倾失笑,“怎么着,当年九天城一别,你是还没让我灌够?”
话音一落,餐桌上其他人先是一愣,随即爆笑如雷。
沈寂尴尬捂脸,“过去的黑历史就不提了吧?
九爷您这再说下去,我这不夜郎君就没办法干下去了!”
“你还惦记着不夜郎君呢?”
谢辞渊拍拍他的肩膀,“你登基、封后是大事,不过我们此番离开,估计就回不来了。
不夜天是你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没少为本王、为镇魂军费心,不夜天,就当时本王送给你的合力了。
至于新婚礼物……”
他话说到此处,一旁候着的玄烈便拿了一个长方形的红色锦盒出来,“大楚、穆国、还有你的南岳,未来刀枪剑戟估计就不是战场上的主角了。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咱们兄弟们抡着大刀在北荒砍北戎人的那段日子,倾倾也还是喜欢玩儿剑。
你们喜欢的东西已经送给你们了,结婚的礼物,就送我和倾倾喜欢的吧。
日后不能时常在一起,就让这对鸳鸯剑替我们陪着你们吧。
皇帝不好当,皇后更不好当,用这两把剑杀情敌、斩佞臣的时候多想想彼此,能白头偕老是好事,若不能,好聚好散也行。
九天城、楚京,随便哪里都是你们的退路,我和倾倾打出来的人,别走到相看两厌的地步。”
云九倾诧异地看了谢辞渊一眼,轻扯他袖子,“大好的日子,说这种丧气话做什么?”
“没关系的九爷,其实我知道,宴王说的,也是您所想的。
九天寨给了我往前的勇气,也给了我后退的底气。
如宴王所说,我不会让自己走到那一步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会来找您,找姐妹们告状的。”
都是在复杂的深宅大院里闯出来的人,云九倾和谢辞渊是真的拿他们当自己人,才说的这些话。
江浸月领了他们的好意,沈寂也没挂脸,“放心吧,漂亮话我就不说了,你们且看我怎么做便是。”
生在皇宫,他太清楚誓言又多不值得信任了。
无论是对江浸月还是对谢辞渊和云九倾,话说得再满也没用,事实如何,他们都是能看懂啊的。
这一夜,四个人虽然没有不醉不归,却也是秉烛夜谈到天明,而后各自分手离京。
可就在云九倾和谢辞渊的队伍离开顺天城才两个月,还没出南岳境内,沿途的驿站就已经挂上了白幡。
与此同时,云九倾和谢辞渊也收到了沈寂的消息,“岳文帝驾崩了,驾崩之前,正式传位于七皇子叶清寂。
并且,王爷、九爷,沈军师在叶清绝和岳文帝的司库里都发现了一种南岳特有的迷情蛊。
据沈军师说,若非叶清绝和裴如烟犯蠢,一开始就与我们撕破了脸,岳文帝和叶清绝是想将这些迷情蛊用在你们、还有沈微澜身上的。”
即便是当初已经知晓了的消息,经过沈寂的手再一次落在他手里,谢辞渊还是恨不得杀了岳文帝和叶清绝这对父子。
一把将玄烈带来的情报撕裂销毁,谢辞渊紧紧握住云九倾的手,一下一下摩挲着云九倾的手心问玄烈,“叶清绝和梁皇后呢,怎么处置的?”
“死了。”
玄烈说得干脆,“岳文帝不是让慎刑司对叶清绝严刑逼供吗?
沈军师怕夜长梦多,使了点手段,让他直接没能走出慎刑司,裴如烟在叶清绝死的当天就被赐了鸩酒。”
“看来,可能我们不出南岳,沈寂就该登基了。”
南岳的事情彻底告一段落,谢辞渊揽着云九倾的肩膀蹭了蹭她的肩膀,“沈寂的登基大典我是赶不上了,你的登基大典,能等我一段时间吗?”
离开小半年,谢辞渊几乎天天都能看到穆国大臣们催云九倾回去尽快登基的情报。
可他对楚京围而不攻小半年,时间也差不多了,再耗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但云九倾登基也是她一辈子的大事,谢辞渊也不想错过,话说出口,谢辞渊自己都觉得难受。
云九倾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抚道:“你只管回楚京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我暂时不会登基。
给你三年时间,三年后,你到云京来,我们在云京大婚可好?”
急着结婚的是自己,可云九倾愿意了,他自己却掉了链子,若非真的舍不得云九倾,他都拉不下脸来开这个口。
没想到云九倾答应得如此爽快而坚定。
谢辞渊瞬间红了眼眶,“对不起……”
“说什么对不起啊,风里雨里都蹚过来了,都快守得云开见月明了,怎么还脆弱起来了呢?”
云九倾哄孩子似的拍拍他的后背,“这些事情都不要紧,这都快到金城了,我们是不是该见见我娘和肃亲王夫妇了呀?
人既然救出来了,总归要让他们重见天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