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子村是守陵村,世代守着海南翁的坟墓。
就算如此,我还是无法理解,整个村子里没有一点声音,没有鸡啼狗叫,更没有孩子吵闹。像死了一般的寂静。
黑夜里只有我的心跳声,咚咚,吵的我心烦。
我快走几步,走到主屋门口,侧耳静听,屋子里什么声音也没有。
没有打鼾放屁,像是一座空屋。
我围着主屋转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又围着侧屋转了一圈,还是没有发现异常。
怎么办?
深更半夜的总不能撬人家的门锁吧。
思索一番,我往回走。
远远地看到珊瑚家大门口有光亮一闪,然后消失了。
这是草三进了屋了?
真没有发现平时瞧着老实的人胆子比我的大!
还是他发现了什么?
我急跑几步,将要穿过马路时,我忽然收住脚扭头看向东边。
目之所及,什么异常也没有,只有路。
黑黝黝的小路如同一条通往深渊的隧道,我望一眼,居然打了一个寒噤。
我忙甩甩头,踮起脚尖跑到珊瑚家的大门口。
站在门口听了听,果然,屋子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还有如果不是我的听力好几乎听不到的哭身。
哭声?
不会是花一吧!
我有心联系草三,又怕打草惊蛇。
在是救人和夜闯民宅之间纠结。
我这人一向是奉公守法的,没有人的空屋闯一闯也就算了…就当它是空屋好了。
大门轻轻一推,开了。
我蹑手蹑脚的进了门,屋子里有一股难以言语的气味,腥的,臭的,酸的…混在一起,我只是吸了一口,怪味觉得我胃里翻江倒海。
我忙秉住呼吸,憋死也不能喘气。
一楼黑乎乎的,我用手机扫了一圈,屋子里的家具和之前我们躲雨的屋子一样,包括放在墙边的一排陶缸。
陶缸有大有小,最边的一只很小,只有三十来厘米高。
每个陶缸里都是有骸骨的,小陶缸里的骸骨应该是婴儿。
可惜了!
一楼没异常,我忙转过身,往楼梯走,走了几步我又停了下来。
我抽出一张杀鬼符,腰杆挺直了,没有回头,“我很抱歉在深夜里打搅了各位的安宁。我没有恶意,你家的人抓了我的雇主,我是来要人的,找到人我立刻离开。”
我明显感受到身后有人直视着我的后脑勺,而且有阴气在翻滚,阴气是透骨的冷。
这家的鬼魂出来了,也许不止一个。
这里是他们的家,我是闯入者,如果我在毁缸灭魂就太过分了。
我拿出杀鬼符算是威胁。
如果他们不想和平解决,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刚才杀稻草人证明我的符威力很强,我的自信心又有了。
果然,我在画符上面很有天赋。
时间像静止一般,我有底气也很紧张,额头上有冷汗渗出来。
大约有十多秒,身后直视感消失了,刺骨的阴气也渐渐散去。
看来,这家的人还是很讲理的。
我放轻脚步沿着楼梯,上了二楼,我暗中吐口气,一个层楼之隔,二楼就没有那古怪的味道。
二楼同样是二室一厅的格局。
屋门半开着,从里面透着昏黄的亮光。
原来从外面看到的黑暗只是表面的,隔着一堵墙,有人也有光。
屋门是开着的,我担心草三直接进了门。
厅里没有灯也没有人,亮光是从左边卧室透出来了的。
此时,我在楼下听到的低沉哭泣声清晰了很多。
我小心的移到门口,正准备查看里面是什么情况。
卧室里传来苍老的女人声音,“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我也知道自己的行踪早泄露了,毕竟一楼全是她的家‘人’。
既然如此,我也没必要害怕,直接进了门。
卧室里的空间不算小,中间放着一张双人床,粉色的床单粉色的被子,连枕头都是粉色的。
床上半躺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妇人,妇人头发稀疏,脸色苍白无色,嘴唇是干裂的。
床头柜上摆放着十多只相框,相框里放着单人照,是位美丽的女孩子。
左边墙边放着一只梳妆台,台子上放着女孩子化妆用的瓶瓶罐罐,还有两只青铜的人形烛台。
烛火忽闪忽闪。
这间应该是珊瑚的闺房
扫了一圈,我心里十分诧异,因为没看到草三,也没看到花一。
我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抓贼要抓脏,我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在深更半夜闯进孤身女人的屋子。
女人手里拿着一只相框,目光从没有离开这相框。
我只能先发制人,“你抓了我的朋友?她在哪?”
我一连问了两遍,女人才缓缓抬起头。
她满脸愁苦,眼中的悲伤如有实质一般,弥漫在空气中。
我无意识地捏紧拳头,心里十分不舒服,甚至生出几分同情。
世上最悲苦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无助而绝望。
自从我参加工作,捞上来一具又一具年轻人的尸体,我见过太多这种如同被刀割一样的伤害。
我还想再责问几句,此时,嗓子像堵住一样,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女人出神地看了我一会,眼神陡然一变,“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女人的贱人,像她这种不要脸到处勾引男人的人,就该死。”
语气狠厉尖锐,满目狰狞。
她变脸变得突然,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话也证实了,花一是她抓走的。
我反驳,“你的女儿又不是她伤害的,你抓她干嘛?”
女人很是固执,“就是她,我一直找,一直找,终于让我找到了。”
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说服一个偏执又丧女的人,只好来硬的,“非法绑架是犯法的,是要坐牢的。我劝你赶快把人放了。”
女人听了一怔,嘴角裂开,露出四只尖尖的犬齿,恶狠狠说,“放了她?哼,我已经剥了她的脸皮,让她死无全尸,连魂魄都毁掉了。”
我既震惊又愤怒,她杀了花一,她杀了一个无辜又年轻的研究生。
恼怒像把火,烧得我天灵盖一个劲的跳,我上前两步大声责问,“说,花一在哪?找她的男人又在哪?”
女人喉咙里发生咯的一声,脸往下压,眼睛上翻,透着阴狠,“你还有时间关心他们?上次我就说过了,让你洗干净脸皮等着。”
我顿时一惊,细细回想着她的声音,猛然记起来这话是当时趴在外墙上的猿魂说的。
女人阴恻恻地望着我说,“既然你送上门,我没道理不收你的脸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