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苒抬手，甩开了她。
她清冷的眸子像天边悬挂的冷月，叫人心声寒意。
生死攸关，顾清苒不想跟顾知雪废话下去浪费时间。她神色严肃，一反常态的用强硬的语气对顾堇城说：“你现在立刻签字。”
顾知雪抿唇，抬手夺过了顾堇城手里的那张单子。
“小雪？你干什么？别闹！”
“哥，不能签！”顾知雪充满敌意地看着顾清苒，“你能保证签了之后，夏雨柔能平安无事下手术台？”
外科的刘主任听到这一声质疑，当即眉毛竖起来。
这个死丫头哪来的？
知不知道她现在质疑的是谁？
顾清苒可是知名的外科手术天才医生！要不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她对外宣称再也不会接任何手术的话，现在排队早就排到医院外头了！
顾清苒眼神淡漠：“任何的手术都存在风险，顾知雪，你也是学医的，你不会不清楚。”
“是，我当然知道，若是别人我就准了，但是你不行！虽然你曾经救过傅伯父，为爸妈争脸，但我亲眼看见你那时候用的是中医的治疗方法，眼下要进行的是外科手术，你一个大专都没毕业的，你确定你不会闹出人命？”
顾知雪的质疑声音不小，吸引来了一些患者家属的围观。
“这医生看着这么年轻，确实让人心里不踏实！”
“这么小的小姑娘，哪有本事给人做手术啊？这医院可真是胡闹！看来我们来错了，换家医院吧！”
“就是，这像话吗！”
顾清苒微微皱眉。
自己被人嘲讽不要紧，但是不能坏了东城第一人民医院的名声。
顾清苒想着，自己本身就对外宣称不再做外科手术。
尤其是，她想起师父当年的那次医疗事故，心里涌动一丝丝刺痛，那是她头一次对国内的医学研究圈子产生厌恶。
也就是那次之后，她脱下了白大褂，隐藏身份，学习中医，变成神医鬼手。
也许是缘分……也许，她今天就不应该出现在这。
“顾医生！”外科刘主任直接拿了一个证书过来，他当着众人的面打开，几分骄傲地说，“这是顾医生的行医资格证书！是国家认可的！”
顾清苒怔了一下，想起来之前，她在这家医院做完最后一台手术的时候，心如死灰，她脱下了白大褂之后就将这个证书随便丢弃在一旁的垃圾桶里。
她以为，这个证书早就丢了。
没想到刘主任居然把它从垃圾桶里面捡出来，还好好保存了！
“小小年纪就能得到这样的行医资格证？真是稀奇！”
刘主任得意得就跟炫耀自家孩子的丰功伟绩似的：“当然，顾医生是天才，天才的世界你们不懂。”
顾清苒掐了一下眉心，将那个行医资格证书往下压了压。
有点尬是怎么回事。
顾知雪不愿意相信，顾清苒居然这就持有行医资格证了？
她不是大专都没毕业被开除了么？
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证书呢？难道是假的？
可是眼前的证书制作精美，上面的印章也十分的清晰，简直真得不能再真了。
顾知雪没想到自己刚才的一顿输出，居然被这个外科主任抬上来的一个证书给啪啪打了脸，她有些恼，红着脸说：“就当你这个证是真的，你真的有做手术的资格，可是，姐姐你怎么能让哥哥签字呢？这个女人半死不活，一旦出了什么事，她赖上大哥怎么办？”
顾清苒挑眉，看向顾堇城。
后者跟个闷葫芦一样不说话。
顾清苒笑了声：“我怎么感觉大哥挺乐意对她负责的。”
“怎么可能？”顾知雪尖叫了一声，指着病床上带着呼吸罩的夏雨柔说，“妹妹你不知道这个女人有多恶毒，当初就是她偷偷给大哥下药，差点害的大哥终身残疾！”
顾清苒不知道俩人居然还有这么一段。
顾堇城没否认，那这事情多半是真的。
“我没有！咳咳咳……”病床上，夏雨柔听见了这边的争论声，突然起身，她拼命摇头，“堇城我没有，我最爱的人就是你，我怎么可能下毒害你！”
许是动作幅度太大外加情绪激动，夏雨柔当场吐了一口血出来。
“女士请您躺好！不要乱动！”
夏雨柔脸色苍白，羸弱地说道：“堇城！如果你不信我，那你别管我，你让我……你让我去死……你让我以死谢罪，这样我就能……”
顾知雪冲过去，一巴掌扇飞夏雨柔的面罩：“够了你这个坏女人！你想用死博取我哥的同情？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顾知雪！”顾清苒上去拉开她，“这里是医院，你控制一下！”
“苒苒，你要救这个女人我坚决不让！”
“这件事你说了不算。”顾清苒回眸，提醒顾堇城，“夏雨柔本来就拒绝手术，你得给她希望，让她活……”
顾堇城抿唇，不再犹豫：“苒苒，请你给她做手术！手术费用，手术风险，我都承担！”
闻言，病床上的夏雨柔眼底闪过一丝温柔和释怀。
她热泪盈眶，捂着嘴痛哭：“堇城，谢谢你……谢谢你还愿意给我机会……”
“行了……你听话，我在手术室外面等你。”
夏雨柔十分配合地躺下，仿佛别人再多的劝慰，也敌不过顾堇城的一句“我等你”。
夏雨柔被推进手术室，顾清苒也带上了无菌帽，走了进去。
手术室的大门关上，上面的灯也随之亮起。
……
经过了四个小时的抢救，夏雨柔被推出了手术室，转移到了普通病房。
手术十分成功，她脱离了生命危险。
一起协同手术的几个医生在术后对顾清苒的实力赞不绝口。
“这么复杂的手术，也就得顾医生亲自做！”
“是啊，用最小的创口解决最大的问题，她真是太厉害了。”
“居然还有人敢质疑她的医术……”
术后，顾清苒穿着白大褂走了过来：“夏雨柔后续住院可能要持续输血，医院里的A型血有限，你……”
“抽我的吧，我是A型血。”顾堇城略显疲惫，但还是抬起胳膊配合抽血。
顾清苒用棉签涂抹消毒，然后一针刺了进去。
顾堇城疼得浑身一激灵，瞬间清醒了，他咬牙，一副要揍顾清苒的样子：“死丫头你……你就不能轻点？我是你大哥！”
“但你现在看着更像一个渣男。”顾清苒松了手，让血液缓缓流进血袋里，“我把夏雨柔背到医院的时候，她浑身是血，意识也模糊，逼我们给你打电话，她说听一听你的声音便死而无憾。抛开下毒那件事真假不谈，作为女性的直觉，我觉得她很爱你，而你狠狠地负了她。”
顾堇城脸色僵硬，难看，一只手握成拳抵在下巴上，若有所思。
“我去查了她过往的记录，她曾经来这家医院看了妇科门诊。”
顾堇城喉结滚动了一下：“那个……我告诉你一件事，你别跟咱爸妈说。”
“嗯。”
“雨柔……和我有一个孩子。”
顾清苒：“……”
好，渣男实锤。
顾清苒换了个大一点的针头：“一袋不够，再来一袋。”
顾堇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