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
太阳升了起来,日光铺洒在大地,将原本昏暗一片的室内照得透亮。
蝶翼般的睫毛请颤了颤,苏意如缓慢地睁开双眼。
她正好面朝着窗户的位置,被光刺得抬起手,挡住眼前的位置。
适应了会白日里的光亮,苏意如才落下手。
她这一晚上都躺在景邵庭的臂弯里睡觉,整个人都腰酸背痛的。
她撑着沙发,想要坐起来。
“别动。”
干哑低沉的男音响起。
苏意如这才发现景邵庭在不知何时也醒了,“你醒了啊!”
“嗯。”景邵庭应了声,“你别乱动。”
“我不是乱动,我想坐起来。”
苏意如说着,手按住沙发壁,将自己撑起。
景邵庭闷哼一声。
苏意如以为自己压疼他了,挪动的身躯顿住,“我碰到你哪儿了吗?你还好吗?”
“等一会儿,你再动。”
他的面色有些难看,浓眉轻蹙,看起来像是有难言之隐。
苏意如有些担心,不由得坐直了身子,“是宿醉,所以不舒服吗?”
又是一声闷哼,景邵庭扣住了苏意如的腰,手臂发力,将她短暂腾空后放到了左手边的位置。
苏意如只觉得自己好像飞起来了一瞬,又落回了沙发上。
懵了懵,她看向景邵庭的手臂。
裹着外衣,外表看起来很是精瘦。
但苏意如作为看过景邵庭衣衫下真容的人,她知道,下面是何其有力优美的线条。
她暗自感叹,不愧是京城适龄女性最想嫁的男人。
这肌肉力量,雄心荷尔蒙爆棚。
“没事。”景邵庭喘了口粗气,呼出。
苏意如鬼使神差地看向他的下腹部。
景邵庭长腿交叠起来,手状似随意地扯了下毯子,搭在膝上,“你可以起来了。”
“啊,哦。”苏意如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直勾勾盯着的行为有多么像个女流氓,脸上发热,急忙站起来,莫名地有些口干。
“我去给你泡杯蜂蜜水。”
说罢,她脚步略显慌乱地朝厨房走去。
不一会,平复下来的苏意如端着泡好的蜂蜜水走了过来,递给了景邵庭,“给。”
“谢谢。”景邵庭接过,微抬下巴,几口便将蜂蜜水喝尽。
宿醉后口干,头也有些疼,这杯蜂蜜水的出现确实让他舒服了很多。
“不客气。”苏意如看着景邵庭将空杯放到桌上,理了理耳边的碎发,“那什么,昨天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景邵庭眸子闪了闪,“不记得。”
苏意如轻舒了口气,看来他是喝到了断片。
“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嗯。”景邵庭随口应着,看着苏意如复起身,“你去哪儿?”
“洗漱。”苏意如答:“时间差不多了,我今天还要去上班。”
她朝卫生间走去。
景邵庭看着她走进卫生间后,才皱起眉,轻揉起僵硬麻木的腿部。
被苏意如坐了一晚上,即便是钢筋铁骨,也免不了腿麻的下场。
等苏意如洗漱完出来,景邵庭已经理好了满是褶皱的衣裤。
他站起身,“我送你。”
苏意如笑他,“昨天是叶司寒送你来的,你没开车来,怎么送我?”
“我让许慕过来。”
“不用了,那太麻烦了。”苏意如看了眼手机时间,“况且时间上好像也不够了。”
走到门边,苏意如换上鞋子,嘱咐道:“冰箱里有些吃的,你放微波炉热一下就能吃。等酒醒得差不多了,你就让许慕来接你。”
看景邵庭这幅模样,估计今天他是上不了班了,苏意如不建议让他在自己家多休息一会儿。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困的话再睡一会儿。”她家的这个沙发,别的不说,用来睡觉还是很不错的。
嘱咐完,苏意如也换好了鞋子,手搭上门把。
刚要按下,门却从外面被敲响。
“阿如,你好了吗?一起去公司吧。”苏意如手一顿,回过头看向景邵庭。
蓦地有一种做了坏事即将被戳穿的紧迫感。
景邵庭见她看自己,抬了下眉,“怎……”
苏意如挥手,小声道:“你去客厅,千万别让他看见你。”
景邵庭的脸骤然沉了下去,“为什么?”
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苏意如怕他的声音被许时年听见,走过去,推着景邵庭走向客厅沙发。
“被看见你早上从我家里出来,会解释不清的。”
景邵庭不以为意,“为什么要跟他解释那么清楚?”
许时年算什么东西。
苏意如反问道:“如果你来我家找我,发现他从我家里出来,你会怎么想?”
景邵庭的脸立刻黑如锅底。
“对嘛,你也会误会,所以换位思考,我也怕他产生不必要的猜忌。”苏意如给景邵庭顺毛,“你想吃什么,我待会给你点好吃的外卖好不好?”
景邵庭沉着声道:“我不吃外卖。”
“那好吧,电视旁边第二个抽屉里有零食,你想吃也可以拿。”
“我也不吃零食。”
“那……”
外边的许时年等了许久不见回应,扬声,“阿如?”
“来了!”苏意如应了声,对景邵庭道,“我先去上班了,你好好休息,拜拜。”
景邵庭看着她跑向玄关,听到开门关门后,外边隐约传来许时年愉快跟她打招呼的声音。
二十多岁的男人,还故作乖巧,令人恶心。
他像许时年这么大的时候,早已将景氏打理得井井有条。
不像许氏,至今仍是个不出名的小企业。
景邵庭走向卫生间,黑沉的目光落在洗手台上。
那里放着一个粉色的漱口杯,上面横放着一个挤好牙膏的牙刷。
牙刷一看就是新的,是特意为了他拆封的。
而粉色的漱口杯,是属于谁的,答案显而易见。
景邵庭的面色多云转晴。
还算她有点良心。
在许氏摸鱼了一整天,期间一直在跟闵娥交换信息的苏意如准点下了班。
许时年防着苏意如踩点下班,最近都提前几分钟候在门口。
等苏意如出来,便跟她一起回去。
苏意如叹气,“我高中时候最好的女闺蜜都没你这么粘人。”
许时年眼尾一垂,“阿如是讨厌我了吗?”
“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
许时年一摆出这幅可怜的模样,苏意如就没了办法,她向来吃软不吃硬。
许时年笑了起来,“那就好,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夏家司机将许时年和苏意如送到小区后,掉头离开。
苏意如边朝楼里走,边道:“你每个月给我从工资里扣掉点钱吧。”
“为什么?”
“总蹭你的车回家,给你的车费。”
许时年扬唇道:“不用的,我们是顺路啊!”
但顺路的原因,他心知肚明。
若不是苏意如住在这里,许时年好歹是一个小豪门的少爷,再怎么样也不会租住在这样的地段。
“还是要的。”苏意如说着,给许时年转了个红包,又在他拒绝前开口,“亲兄弟明算账,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收下。”
“好吧。”许时年想,大不了下次他请苏意如吃顿饭,这样还能有来有往。
走到门口。
许时年组织着措辞,“这几天我在网上学了道菜,你要不要……”
苏意如家的门倏然被拉开。
从里向外地拉开。
苏意如刚刚从包里拿出钥匙,又默默地将其塞了回去。
许时年看向景邵庭的目光骤寒,声音却听不出异样,“阿如,他怎么会在你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