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快而狠,出手丝毫没有收力。
许时年没有料到景邵庭会突然动手,硬生生将他这带着怒意的一拳全盘收下,脸猛地朝一旁歪去。
清瘦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勉强站稳。
脑袋昏沉了几秒,恢复清明后,许时年伸出手,摸上唇角。
那里流出了温热的液体,是口腔被尖利的牙齿撕破了。
“说够了没!”
景邵庭冰冷地注视着他。
他从来不是什么圣人,都被人挑衅到这个地步,再不亮一下爪子,只怕许时年真当他是泥人。
此刻,他的黑眸盛着两团怒火,锋利的目光像是要把什么刺穿。
被景邵庭刺人心脾的寒眸盯着,许时年背后冒起一片细密的汗。
平心而论,许时年知道自己比不上景邵庭傲人的家世,人生阅历也没有他丰富,外表更是最不受成熟姐姐青睐的稚嫩类型。
但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想退缩。
苏意如是他长这么大,第一束真真切切照在他身上的光。
他舍不得放开,他也不想放开。他想牢牢抓住。
许时年扬起下巴,随意地擦了下嘴角洇出的血,不怕死地继续说道:“没想到外人眼里,京城最自持矜贵的景大少爷,居然也会有和人动手的一天!”
景邵庭面上覆着一层骇人
的冷霜,“滚出去。”
许时年第六感因感知到危险,心脏突突地跳,但要让他现在离开,他又不甘心。
许时年强忍着不适,对上景邵庭压迫感十足的视线,咬着牙道:“要是我说不呢?!”
一声轻嗤响起。
自许时年进门后,景邵庭头一次展露出笑容。
他缓缓扯起唇角,那笑极冷,满含戾气。
搭配上他清冷得不含一丝感情的黑眸,宛若阎罗。
“如果你想让许家来人替你收尸的话。”
不紧不慢,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在这一刻,许时年毫不怀疑景邵庭这句话的真实性。
他是真的想,让许时年从此消失在京城。
脚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半步。
许时年意识到自己躯体下意识的行为,他的面色以极快的速度灰败下去。
此时在外边听到动静的许慕敲了敲门,“景总?”
他隐约听到了里面像是发生了争吵。
景邵庭收回慑人的目光,坐到办公桌前,指骨在桌面上轻轻叩了几下,“进来,送客。”
许慕推门而入,走上前看到许时年嘴角的伤,心里一惊。
装作没看见,半弯腰,“请。”
许时年明白,再待下去于自己毫无益处,他随着许慕走至门边。
脚步一顿,转过头。
恰
好看见景邵庭慢条斯理地拆开了药盒,拿出了一粒药放进口中,动作极其温柔。
仿佛他含的不是药,而是某人的……
许时年眸光闪了闪,强按下心中的不忿,转身离开。
今天这场没有硝烟的博弈,不可否认是他输了。
但绝不代表他今后就会放弃对苏意如的喜欢。
这次只是他大意,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来日方长,景邵庭,咱们走着瞧。
许氏。
苏意如坐在旋转椅上,整理着资料。
手边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她放下资料,打开手机。
是景邵庭发来的消息。
【收到药了,谢谢。】
苏意如:【收到就好,好好休息,照顾好自己。】
礼貌客套,维持着良好的社交距离。
那边不回复了,苏意如猜测景邵庭或许是又忙起来了,便打算将手机放到一旁。
恰在此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屏幕上林蔚然三个字格外显眼。
苏意如有些疑惑,但还是接了。
这个点,林蔚然给她打电话是为了什么?
电话那头咆哮的风声将林蔚然的声音吹得零碎,“阿如……你在许氏吗……”
虽然不知林蔚然为什么这么问,不过苏意如还是如实回答,“在的。”
极速行驶导致的风声有些
大,林蔚然都快听不清楚苏意如的声音。
他按下按钮将车窗合上,声音也重新变得清晰。
“好,那你等我会,半小时后下楼。”
“有礼物要给你。”
话落,像是生怕苏意如拒绝般,林蔚然连忙挂断电话,还给自己手机开启了免打扰。
苏意如对于林蔚然口中的礼物并不怎么好奇。
不过既然林蔚然都这么说了,她下午也正好清闲,那就下去看看吧。
二十分钟后,林蔚然发来一条信息。
【到了,下来。】
透过手机都能感觉到那股不羁的狂傲。
苏意如不紧不慢地下楼,走到路边。
却除了林蔚然,还看到了许时年。
她慢慢走近。
“回来了?”
苏意如没想到许时年回得这么快,原本以为他给景邵庭送完药,还要忙些自己的事情。
但实际上,许时年说顺路有事只是借口,他就是不想让苏意如去送,才自己跑了一趟。
回来的快,自然也理所应当。
“嗯。”许时年应了声,“我下车刚到碰上楚副总,不知道楚副总这个点莅临许氏,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蔚然对于许时年没什么好脸,他将厌烦摆在脸上,“我是来找阿如,不行吗?”
对于林蔚然不礼貌的态度,许时年想回
一个笑,牵扯到嘴边的肌肉,刺疼袭来,他忍不住轻吸一口凉气。
苏意如走近了,看见许时年面上有伤,惊住,“你的脸怎么了?”
林蔚然忙出声为自己正名,“不是我打的。”
这个姓夏的该不会早就得知了他要来的消息,自导自演了一出戏,打算嫁祸给他吧?林蔚然不吝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许时年。
毕竟他们两个说白了,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商业上,都是竞争对手。
虽然许时年确实很想让林蔚然在苏意如心目中的形象跌落谷底,不过他没那么傻,把脸上的伤扔给林蔚然背锅。
苏意如又不是傻子,这伤看着都已经肿起来,起码不会是就这几分钟内发生的。
“我自己磕的。”许时年声音低低的,难为情道,“是我太笨手笨脚了,这么大人了还会弄伤自己。”
他当然也不能说是景邵庭做的。
他没有证据。
景邵庭估计就是算准了他没法向苏意如告密,才敢毫无顾忌地动手。
“怎么这么不小心。”苏意如颦起眉,“我办公室里有药,我给你涂点吧?”
许时年弯眸,“好啊。”
如果被景邵庭知道,他这么一打,自己生病的苦肉计没成功,反而成全了他的苦肉计。
不知道景邵庭该有多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