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懒得跟他多说什么,稍加思索后,就开始奋笔疾书起来。
很快,一篇洋洋洒洒的文字跃然纸上,正是写给天子的奏章。
这篇奏章,文不加点,一气呵成,可谓言辞恳切,条理清晰。
写好后,班昭又给哥哥班固写了一封家书,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及自己的想法,详细叙述一番。
全写完后,班昭将两封信封装好,递给陈恳。
然后,她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交代说:“这个,要尽快转交到洛阳城我哥哥班固手里。
晚了,我肯定坐牢,你也可能会受牵连啊。”
陈肯哪里晓得,班固虽在朝中仅为一兰台令史,官微职小,薪俸菲薄。然因其修史之故,兼之天子赏识其才,他得以常面圣。此乃班昭底气之所在。
况且,洛阳城中还有自己的二哥班超。虽然此刻的班超仅仅是个家境贫寒、默默无闻的“洛漂”青年,但他却有着非凡的口才和过人的胆识。更重要的是,他已经得到了明帝的赞赏与认可。
有这样两个兄长替自己办事,又何愁此事不能成功呢?想到这里,班昭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陈肯半信半疑,但细加斟酌,亦别无他法。只得依班昭所言行事。遂赶忙遣人,将奏章与书信包裹妥当,以八百里加急送至洛阳。
之后几天,曹家风平浪静。
再说杏儿,她天生勤快,照看孩子,做家务,样样都做得很好。几天下来,曹父竟十分满意,跟班昭多次说找了个好丫头。
“哪是什么丫头,那可是我的亲妹妹!”班昭笑着说。
还有就是,因为杏儿在曹家吃得好了,且没有什么心事儿,虽然人手少,累点儿,但也把那因长期营养不良而略显发黄、发青的脸色,养得愈发水嫩红润。整个脸蛋儿,就如那早春烂漫开放的杏花一样明艳。
甚至,比那枝头的杏花儿更加明艳呢!
这样的脸蛋儿,再搭配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柔软的腰肢,俊俏得让班昭抱住了就不想放开!
她不禁感叹:“哎!你说你长这么俊干嘛啊!”班昭轻轻地抚摸着杏儿的脸颊,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担忧和不安。
班昭紧紧抱着杏儿,幽幽叹息到:“要是被那个坏小伙子抢跑了,那可如何是好!”
正当班昭看着杏儿出神时,突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铜锣哐当、唢呐滴答声此起彼伏。她一听便知,这肯定是新任的县令正从村里经过。
她前几天听人说起,新县令喜好声势,每到一处,一定要吹响唢呐,鸣锣开道!
此刻,这声音怎么好像停在了她家门前,而且迟迟不肯离去呢?“咚——咚——咚——”紧接着就是一阵夸张的敲门声。
班昭立刻紧张起来,手心里满是汗水。甚至有些害怕,不知道县令来干什么。
要知道,她给哥哥寄出信函已经有半个月了,但是无论是她远在洛阳的哥哥,还是郡守那里,都没有传来任何关于朝廷对那首《虞兮叹》的最终处理结果。
这让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判断,生怕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如今听到这阵敲门声,更是让她心中不安。
她还听说新县令到任之后,便以年老为由将县丞陈肯给免了职。
除此之外,她还听闻当今圣上的性情与刚刚登基的前几年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最为显着的一点便是对于官员的要求越发严苛起来。
据说上次西域使者前来朝拜时,皇上说要赏赐使者十匹布,结果负责记录的尚书郎却不小心记错成了一百匹。等后来皇上查阅账本时才发现了这个错误,于是当即便让人把这位粗心大意的尚书郎传唤到了大殿之上,并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亲自将其摁倒在地,拿起一根粗大的棒子狠狠抽打了起来,打得那位尚书郎嗷嗷直叫。
如此猖狂的一位皇帝,令她心中不禁蒙上了一层厚厚的乌云。
“阿父!”班昭叫道,然后急忙向院子走去。
曹父也在朝外面走去,听到班昭的叫声,停下脚步,转身对她说道:“你别出来,让我去开门。”说完便大步走向院门。
班昭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