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认冷灰
24号文字
方正启体

第663章 父子试探!

    第663章 父子试探!

    沈隽意的态度显然很是冷漠。

    陈重虽然心里有些不高兴,却也并没有觉得多冒犯。

    倒不如说,若是沈隽意如李玉珠这般好欺瞒,三两句就蒙混过去,那就不得不让陈重怀疑了。

    陈重心中感慨万千,想了想,嘴上慢慢回答道:“这个问题刚才对着你娘,我不好伤她的心。”

    “但如今你既然问起,那我也就实话实说了。”

    他抬眼望向沈隽意,慢慢道:“我失忆期间,的确又娶了一位妻子。”

    “但那都是过去了,我已经与她和离。”

    虽然说得很是简单,但沈隽意抓住其中的要点,问道:“为何和离?我想,绝不会是因为你恢复记忆,想起我娘了。”

    陈重扯了扯唇角,“这牵扯得比较深……”

    “那就长话短说。”沈隽意说道。

    陈重:“……”

    他该怎么说,自己是被戴了绿帽子呢?

    无论是任何一个男人,恐怕都无法正常的讲出这样的话来吧!

    他含含糊糊,吞吞吐吐道:“唔,这个嘛,就是两人感情不好了……”

    沈隽意见他这模样,便知道其中肯定有事,不过见陈重不肯说起,他倒是也没有为难,继续问道:“那你何时恢复记忆的?”

    陈重:“……”

    这些问题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瞬间,他都有些恼火沈隽意竟然这般聪明,每次都能抓住问题的关键。

    而且,他才掠过前面这个话题,如今这个问题就不好继续不回答了。

    他甚至都怀疑,沈隽意是不是故意的这样设置问题的。

    沈隽意直视着他,脸上没有不恭敬,却也没有尊重,他淡淡问道:“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吗?”

    陈重踟蹰着,半晌,才慢慢回答道:“……倒也不是。”

    “我先前记忆还有些恍惚,但这几年慢慢的就有了些许印象,初始是做梦,后来就逐渐清晰。直到某一日,看到门口的橘子树,就骤然苏醒了过来……”

    “但那时,我已娶妻,有了新的家庭。就像是庄周梦蝶,不知今夕是何夕……等到恍然醒来,才发现物是人非。”

    “直言就是。”沈隽意没有理会他的伤春悲秋,直截了当道。

    陈重:“……十几年如流水而过,我担心你娘亦是再嫁。”

    “所以,我不知道要是真遇到那样的场面,该如何自处,又让你娘该如何是好!”

    他字字句句之间,仿佛都在为李玉珠考虑。

    沈隽意扯起唇角,勾起一抹冷淡积讥讽的弧度,他继续追问道道:“那你如今来柳城又如何为何?与我娘相认,又是所为何?”

    陈重:“……我是来做生意的。”

    沈隽意上下打量着他,“方才听你说,这些年都在幽州做药材生意。那么,你就是幽州陈氏的药商。”

    “前两日在春晓楼,你其实已经听说了我吧,故而从后门匆忙逃窜,然后还遇上了我娘。”

    “那时,你并没有停下马车相认。”

    陈重:“……”

    “阿隽,这都是有内情的。我那时,真的是不舒服,这个你可以问小二的,我绝对不是单纯为躲避你。”

    顿了顿,他对上沈隽意微冷的目光,叹了口气,又道:“好吧,我承认。我那时也有你之缘故,但是我近乡情怯啊……”

    “我已是个死人,如何好再贸然出现在你跟前,然后对你说,阿隽,爹还活着啊!”

    “就像是如今这般……”

    沈隽意静静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很是冷静,丝毫都没有愤怒,甚至以为寂静如波,令陈重都感觉呼吸有些凝滞。

    他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懂沈隽意了。

    沈隽意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追问,反而说起另外一件事,“我到底该喊你什么?爹?”

    “我的身份,想必你很是清楚吧。”

    陈重呼吸一窒,然后装作若无其事道,“阿隽,你在说什么?”

    “您落水后,我倍感自责,这些年我一直反复地把你曾经对我的态度,辗转思索。”

    “然后发现了很多奇怪的地方。”

    “什么奇怪的地方?”陈重勉强挤出一抹笑。

    沈隽意觑着他,慢慢道:“从小您对我既严厉又慈和,但偶尔眼底又夹杂着愧疚,所以我总是很害怕您。”

    “您既对我有望子成龙的心,但偶尔又希望我甘于平凡,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理。”

    “您以为您掩饰得很好,少时的我虽然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却一直不懂为何。”

    “直到后来平阳公夫人来寻我,我才恍然明白。”

    他目光炯炯,直视着陈重,慢慢道:“平阳公夫人曾经认为是娘为孩子谋取长短,才恶意换了我们的身份。”

    “但你我皆知,母亲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更何况,母亲生产时难产,险些丧命,性子更是柔顺温婉,如何能这般胆大包天呐!”

    “您说是不是?”

    陈重的表情慢慢变得凝重起来,薄唇微微抿起,望着沈隽意:“你怀疑我?”

    沈隽意反问道:“我不该吗?”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见过凌降曜吗?平阳公的世子,他就在柳城。”

    陈重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打量着沈隽意,“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

    “人总是会变的,您难道不是吗?”沈隽意诘问。

    陈重闻言,有些恍惚。

    是啊,人怎么可能会一成不变呢!

    能够坚定不变,不忘初心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了!

    陈重曾经也持才傲物,目下无尘,可最终,他成了曾经的自己最讨厌的模样!

    满身的铜臭算计味。

    他回过神来,望着沈隽意,叹气道:“阿隽,这件事很是复杂。我没办法很好的回答你,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你若是想要什么补偿,尽管与我说就是。对了,我听说你要去京都参加考试,这一去路途遥远,京都更是繁华,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银子……”

    “不必。”沈隽意知道他的意思,当即拒绝道:“我不需要你的钱。”

    “阿隽,你是不肯原谅我?”陈重一脸悲伤。

    沈隽意望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戏子,他淡淡道:“等您什么时候,肯与我说实话。再来谈这些!”

    陈重一顿。

    “娘心思单纯,这些年也一直怀念你,不曾再嫁。若是你还有两分良心,就不要再欺瞒娘了,让她过回从前的生活。”沈隽意说道,“至少,告知她实情。”

    陈重蹙眉,呼了口气,“我明白了。”

    两人聊了大半天,其实正经的话题并没有提到,但对于两个聪明人而言,这样简短的试探,已经确认了很多讯息。

    一时间,两人停住了对话,相顾无言。

    好在很快就有人来敲门,是来送餐的酒楼。

    沈桑榆一边接过食盒,一边高声喊道:“姐姐,娘,饭菜到了!”

    姜映梨刚从厨房出来,就碰到一样从正屋走出的沈隽意。

    姜映梨看他面无异色,好奇地望了眼屋内,压低声音道,“你怎么出来了?就谈完了?”

    沈隽意提过沈桑榆手里沉重的食盒,同样小声回答:“嗯,没什么好谈的。”

    姜映梨如何不懂他的意思,惊诧道,“你们谈崩了?”

    沈隽意不答反问道,“他来柳城所为何事?”

    姜映梨想了想,回答:“一来是送药材,他家中侄儿不堪用了,二来应当是为了萧侯爷。”

    “萧侯爷身份尊贵,又掌管过军队,此次剿匪成功,回京定是会高升。”

    “这样现成的好人脉,陈先生想要维持攀附,也是理所当然的。”

    沈隽意扯了扯唇角,没有过多评论,而是抓住一个要点,“他的侄儿是何意?”

    “就是曾经给我送过药材的那位严善严公子。是陈先生妾室的外甥……”说到这,姜映梨望了眼沈隽意,见他便并没有反感和惊讶,才继续道:“但听说,那位妾室出轨,给他带了绿帽子,养了旁人的儿子。”

    “为此,陈先生大病了一场,死里还生,这次才会选择亲自押运药材。”

    “没曾想,途径黑山就连人带药材都一锅端了……后来的,你应该也知道了。”

    沈隽意闻言,眯了眯眼,嗤笑一声。

    果然,他就说沉重吞吞吐吐所谓何事,敢情是因为不光彩。

    “他所娶之妻为何人,你可知情?”

    “……不知道。”姜映梨摇头,“我素来不爱八卦。”

    顿了顿,她反应过来,“你是说,陈先生娶了妻,那你娘……”

    沈隽意淡淡道:“他既是死了,我娘当然是受了寡。”

    “阿隽。”姜映梨明白他的心思,提醒道:“这件事,还是也得看看你娘的态度。”

    沈隽意抿了抿唇。

    很多事情,看到李玉珠兴高采烈的模样,他也不晓得该如何说起来才好。

    此时,李玉珠探头出来,见门口三人凑头小声说话,忙扬声道:“阿隽,阿梨,小榆,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摆碗筷吃饭!”

    “我这马上就好了。”

    沈隽意和姜映梨于是就不再多言,彼此散开,一个去屋内铺桌子,一个则是去厨房拿碗筷,沈桑榆则是屁颠屁颠的跟在后面当帮手。

    姜青檀也是此时回来的,看到众人忙活的模样,以及酒菜的香味,他眼眸亮闪闪。

    “哎呀,今日是什么好日子吗?怎么还叫了外送啊?好香!”

    “怎生这般晚回来?”姜映梨招呼道,“快去把东西放下,然后洗手来吃饭。今天家里有客!”

    李玉珠听到声音,纠正道:“什么客,都是自家人!”

    姜青檀刚要应声,闻言,他挠了挠头,有些闹不明的凑到姜映梨跟前,“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别问。”姜映梨朝他使了个眼色,“晚些再说。”

    姜青檀很是识趣,果然没再多言,一溜烟的跑回自己的屋子,丢下书袋,就挽起衣袖出来洗漱,然后帮着去布菜。

    进了正堂,就看到一个身子清癯的中年男子在里面。

    他眨了眨眼,客客气气地拱手作揖,“叔叔好。”

    陈重打量着脸还有几分稚气的姜青檀,兼之姜映梨的身份,很快就推断出姜青檀的身份来。

    他笑眯眯道:“是姜家的小子吧?你是哪房的啊?”

    “我叫姜青檀。”姜青檀挠了挠头,含糊道。

    陈重很快从记忆角落里找出这个人,恍然道,“是三房的吧?我记得,你曾经是四房的,被过继给三房了。”

    “以前你还尚在襁褓,我还抱过你呐!没曾想,如今一眨眼的功夫,你都这般大了。”

    不提不觉得,如今骤然回忆起过往,看到曾经小小的耗子般的孩子成了人高马大的少年郎,就更有时间的概念了。

    陈重之所以对姜青檀有印象,完全是因为姜家从前在村里很是出挑。

    不管是姜家大伯也好,曾经是一门心思想读书,可惜天赋有限,未有建树。

    倒是四房的姜四郎颇有些才干。

    但姜家老爷子夫妻偏心,资源又有限,自是偏袒大儿子。

    好在姜四郎是个有主意的,就算是做旁的事情,亦是手到擒来。

    读书没有希望,他就跟着人跑商,学东西也格外快,所以颇得东家青眼。

    故而,后来每每姜四郎都能带些稀罕玩意儿回来,有时得了些新奇的还会给他分些,譬如一些笔墨纸砚等等。

    他也曾拒绝,也好奇地问过他目的。

    姜四郎就直言不讳,是希望以后自己的孩子,能得陈重指点一二,最后是收为弟子。

    毕竟,彼时沈廉信的才学在村里颇有流转。

    陈重很欣赏姜四郎的坦诚,对其的印象颇好,就应承给孩子启蒙。

    只是可惜,这些承诺都没有实现。

    因为没过多久,姜四郎就在一次泥石流的意外中没了,徒留下怀孕的妻子。

    而其妻子也在听到噩耗后,悲痛过度,惊动胎气,在孩子还没足月时,艰难产子后,就随同丈夫,撒手人寰了!

    哪怕是今日讲起,亦是令人唏嘘的。

    姜青檀听他把自己跟姜家牵连到一起,不高兴地纠正道:“我不是姜家三房的,也不是姜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