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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何夫人才恍然回过神来,“你——你怎么能讲这样的话,我是你娘啊……”

    姜映梨直白了当问道:“你来找我,到底是什么事?”

    何夫人一愣,勉强挤出一抹笑:“阿梨,娘,娘是真的想跟你……”

    “如果不说,我就走了。”

    姜映梨转身就要走。

    她刚跟何夫人讲了一堆,显然她是半句都没听进去,但她已经表明态度了,自是懒得搭理她了。

    何夫人见此,忙要拉她,姜映梨侧身避开,蹙眉警惕地斜睨着她。

    何夫人被她的眼神震撼,一时间也不敢再动她,只能说道:“阿梨,就是家里想请你和你相公过府一聚,大家也好讲过往的恩怨说开……”

    “恩怨?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可谈?”姜映梨冷笑。

    何夫人一噎,低声道:“上回阿瑶的事情,她已经去了京都的大伯家将养。听说她颇讨得老太太的欢心……”

    “我听闻沈女婿现在已经成为举人了,想必不日就要去京都赴考了。那位何家大伯身居高位,我担心他会给沈女婿带来不利……”

    “所以,你们跟何家解除了矛盾,有老爷给你们写推荐信,或许去了京都,京都吃穿用度不易,或许可以借住何家……”

    她似乎觉得自己字字句句都在为姜映梨和沈隽意考虑。

    姜映梨听着,以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打量着她,半晌,才慢慢开口:“说完了吗?”

    “那我也回答你了,不需要。”

    “阿梨——”

    “何家再势大,莫非还能在京都只手遮天,连会试都能掺和一脚?”姜映梨淡淡道。

    此言,何夫人当然是不敢答的。

    那不是招雷嘛!

    谁不知科考是最忌讳徇私舞弊的!

    前先帝在时,可没少为此抄家灭族的!

    这就导致后面大家再也不敢起这些小心思了!

    姜映梨见堵住了她的嘴,刚要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蓦地转身问道,“你们何家前日可有管事去春晓楼谈事?”

    何夫人一愣。

    姜映梨旋即想到何夫人在家中是没有实权的,问她无吝于是问个石头。

    刚收回目光,就听何夫人迟疑着回答道:“好像是没有。这些日子,老爷身体不佳,只在家中修养。有管事来汇报事务,不曾听闻有相关的……”

    姜映梨闻言,若有所思,颔首回了前堂。

    护院见到她回来,急忙把陈重的意思传达。

    “多谢。”

    姜映梨跟着他上楼去见人。

    等何夫人出来时,只看到姜映梨遥遥上楼的背影,她顿了顿,转身问掌柜,“这楼上住的是何人啊?”

    “哦,是幽州来的药商。”掌柜回道,“听说姓陈,颇有些名气的,最近许多人看望他。”

    而这边,姜映梨进了房间,就看到陈重正襟危坐,除却面色看起来有些苍白,精神头还是不错的。

    见到姜映梨,他挤出一抹笑容:“抱歉啊,姜大夫,上回在春晓楼,我实是不舒服,这才匆匆离席。后头又摊上这一大堆事儿,都没顾得上跟你说话……”

    姜映梨点头,表示理解,关切道,“听闻陈先生遭了刺杀,可抓到主谋了?”

    讲到这个,陈重苦涩一笑,“刺客是抓到了,但主谋就是没影儿的事了。县令大人费了不少力气审,可他们那些都是流氓,先前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只想着拿钱办事。”

    “对于主谋都没过问,现在就是问也问不出来。只能成为一桩无头冤案了!”

    闻言,姜映梨叹了口气。

    “好在您平安无事。”

    陈重勉强笑了笑,转而岔开话题道,“对了,你先前不是说要些次等药材嘛?我这次回去就都给整合出来了,价钱也好说,只要给以往的七成就行。”

    姜映梨顿时来了精神。

    次等的药材其实价格也不算低,小药铺里经常用的都是这样的药材。

    陈重却要给她打七折,这可是省的实打实的银子啊!

    “那我就多谢陈先生了!”

    陈重看她眼眸里亮闪闪的,虽然今日心情不佳,可想到她还算是自己儿媳,也就愿意多给点好。

    “至于那一等的药材,我也给你备下了,价格也便宜一成。不过这些,你也不要跟其他人讲。”

    “我明白的,规矩我都懂的。”姜映梨笑眯眯道,“不过,我今日不曾带这般多的钱来……”

    “没事。不着急!”陈重刚说完,又想起上回碰到的沈隽意,话又在喉咙转了一圈,“这药材这般多,我让护院给你送过去吧!”

    “好。”姜映梨颔首,“那我回头给你把钱送过来!”

    “别——”陈重几乎是立刻拒绝,旋即又觉得自己似乎说得太急切了,他咳嗽了一声,慢慢道:“说起来,我想去感谢下萧侯爷,上回多谢他相救。”

    “我这次备了一份百年灵芝,不知姜大夫可能给我引荐一二?”

    姜映梨一怔,想起萧疏隐的情况,“萧侯爷今日应当还在柳城,陈先生何不主动给其送拜帖求见?”

    陈重:“……其实我送过。但孟侍卫说,萧侯爷最近太忙,就给我拒了。”

    姜映梨:“……既是孟侍卫所言,那就再等等吧。”

    “我听闻,萧侯爷不日就要离开,前往京都。我,我不瞒姜大夫,与你说句实话,我这般急切,并非仅仅只是想感谢侯爷。”

    “还因为我不知是得罪了何人,想置我于死地。若侯爷肯接见我一面,想必对方也会投鼠忌器。”

    见姜映梨不为所动,陈重咬了咬牙,压低声音道,“我愿意把药材再压两成价。”

    闻言,姜映梨果然有了反应,她笑眯眯道:“若是侯爷再有召见,陈先生可与我一道。”

    “多谢!”陈重松了口气,连连拱手道谢。

    然后,姜映梨就带着药材匆匆离开了客栈。

    药材是直接送去了盈泰堂,护院也没提价钱,把东西送到后,立刻就离去了。

    姜映梨心情很好地回了小院,李玉珠和沈桑榆已经把小院收拾得干干净净,院子里飘着可口的饭菜香。

    沈桑榆刚把碗筷摆好,见到她,连忙迎了上来。

    “姐姐!”

    “今日如何?”

    沈桑榆觑了眼厨房,小声道:“我陪着出去找了会儿,然后娘看到有人卖鱼,就买了两条回来了,也没再提要找人了!”

    “看来这情绪快过去了。”姜映梨颔首。

    说话间,就听到门外传来敲门声,沈桑榆忙跑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时,不由愣了下。

    姜映梨走了过来,没想到门外的竟是孟藻。

    她微讶,“孟侍卫何事?”

    孟藻略一点头:“侯爷明日想请沈姑娘去一叙。”

    沈桑榆闻言,悄悄地往姜映梨身后躲。

    “找我做什么?”

    姜映梨拍了拍她的肩膀,抬头望去,“我们可以陪同一道吗?”

    孟藻抿了抿唇,“自是可以。”

    “好。”

    把话传到后,孟藻也没多留,转身就回去了。

    沈桑榆这才从她身后走出来,姜映梨问她:“你很怕他?”

    沈桑榆小声道:“你不觉得他们身上的气势很可怕吗?”

    她是胆大,就是原屠都不怕,可萧疏隐这些人身上的气势跟原屠那样的人是截然不同的。

    就是感觉更锐利,就像是刀子,能够轻易把人给刺伤。

    让人很是不舒服。

    姜映梨没想到她这般敏锐,“……唔,有点。毕竟,他们是行军之人。”

    萧疏隐这些人是杀过人的,身上那都是血气洗礼过的,自然跟原屠这些人只是偷鸡摸狗,靠着一脸凶相吓唬人的不同。

    沈桑榆:“姐姐,他,他们找我要做什么?”

    “应该是想再多了解了解关于来福的事情吧!”姜映梨回道:“萧侯爷是个是非分明的人,并不会因为来福的事,迁怒旁人的。”

    闻言,沈桑榆忍不住道:“若是可以,我希望死的是我,而不是来福!”

    说到这,她眼眸一红,喉咙也不由哽咽。

    姜映梨蹲下了身子,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歉疚道,“对不起,姐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希望你别太过害怕。”

    “如果说的方式不对,你别介意。”

    沈桑榆抿了抿唇,扑到了她怀里,蹭了蹭她的脖颈,“抱歉,姐姐,我不该跟你吼……我,我就是难受!”

    “我想爷爷,想来福……”

    虽然遇到姜映梨,遇到娘她们,她感到很幸运。

    可她还是更愿意跟爷爷和来福,待在那个破庙里。

    姜映梨搂紧了她。

    她当然明白沈桑榆的心情。

    就好比曾经的她一般。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是姜青檀回来了。

    见到这一幕,姜青檀探头好奇地打量着。

    姜映梨朝着他摇了摇头,姜青檀撇了撇嘴。

    这沈桑榆可真讨厌,总是跟他争姐姐!

    好在沈桑榆很快就松开了,见到门口站着的人,她抹了把脸,就羞赧地跑开了。

    “阿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姜映梨问道。

    姜青檀:“中午的时候,我跟着村里的车出来的。今夜县令大人邀请姐夫他们这些举人过府庆贺,所以姐夫让我回来通知你一声,今夜不回来用膳了。”

    “行。那咱们四个人就简单吃吃!”姜映梨又问道,“郁齐光可回来了?”

    “回了,也是跟我一样,中午就回来书院了。 ”

    “那件事,你可跟史家大哥提了?”姜映梨问的是借钱的事情。

    姜青檀闻言,忍不住拍了拍头,“哎呀,我给忘记提了。等明儿个我再说说。”

    此时,李玉珠出来喊道:“该用饭了!”

    姜映梨和姜青檀就停止了说话,将情况说明后,四人就开始吃饭了。

    晚饭很是丰盛,三菜一汤,特别是那道红烧煎鱼,甚是下饭。

    李玉珠吃着吃着,蓦地开口道:“既然阿檀也回来了,明儿个我就回村了。总是待在这是也不是办法……而且,我这几天想了想,上回可能恨得是眼花了。”

    “是我,是我太想孩子爹了。”说到这,她垂下头,眼眶泛红,喉咙哽咽道,“是我不肯接受孩子爹死了的事实。”

    “明明当时是我替他亲手替他下葬的……我只是不愿意相信而已……”

    “大娘……”姜映梨见此,手里筷子一顿。

    姜青檀还不懂发生了什么,眨巴着大眼睛,好奇的左右张望。

    但好在聪明,没有擅自开口。

    实在是李玉珠的状态太不对劲,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把人给惹哭了。

    沈桑榆则是直接放下碗筷,跑到李玉珠跟前,把住她的胳膊道,“娘,您别哭。我以后一定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

    “我不会离开您的!”

    李玉珠本来满心的苦涩,听到她这话,霎时就噗嗤笑出声,“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

    “等你长大了,就该成亲了,哪里有永远陪在娘身边的道理!”

    “我不想嫁人!”沈桑榆摇了摇头,坚定道,“我以前想跟爷爷和来福一直在一起,那时候来福说,我们成亲了,就能一直不分开了。”

    “所以,我就偷偷跟来福说,我们长大要成亲。现在来福死了,那按照规矩,我就该给他守节!”

    “我以后不会再嫁人了!”

    李玉珠被她这话惊得愣住了。

    就是姜映梨和姜青檀都倍感惊讶地望来。

    最后还是姜青檀回过神来,挤出一句,“你以前不是扮的男孩子吗?”

    “那是给别人看的,爷爷和来福都知道我是姑娘。”沈桑榆以一种鄙夷的眼神斜睨着他。

    “可,可你们不也是兄妹相称吗?”姜青檀惊诧。

    “我们成了亲,也是兄妹啊!”沈桑榆理所当然的回道。

    瞬间,几人都沉默了。

    姜映梨想了想,回答道:“兄妹是不能成亲,也不能成为夫妻的。就好比,你喊阿隽哥哥,难道就不能跟他成亲了!”

    沈桑榆:“……阿隽哥哥是姐姐的相公,他当然不能跟我成亲了!”

    “那样姐姐会伤心的!”顿了顿,她童言无忌道,“而且,阿梨姐姐你也不喊阿隽哥哥为哥哥吗?”

    然后,姜映梨也沉默了。

    那是夫妻情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