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宁看着转瞬不见的身影,摇了摇头,向着一旁的相思树而去。
相思树长在墙外,在一个三进的大院落里,穿过一旁的圆形拱门,眼前便豁然开朗。
院子里,那颗相思树坐落在中央,进了院子才发现那相思树上挂着许多许愿的小木牌,系着数不清的红绸带,绸带垂落下来,在寒风中随风飘舞。
那一墙之隔竟是将这绸带遮挡的严严实实。
树下有一个大理石台面的“小商铺”,上面有一个竹制的功德箱,箱子旁边摆着各种各样形状的木牌和火红的红绸,再过来便是笔墨等物,方便香客们提笔许愿。
院落周围沿着墙角一圈,零零散散搭着几个大理石香案,这是有钱人家特地设的,专供那一愿。
林安宁站在门口,怔怔看着相思树。
出嫁前的一幕幕竟恍如隔世,淡漠的几乎要记不起来。
嫡姐比她大些,顾万蘅那时候还是她姐夫,每年都会去侯府小住几日。
那时的顾万蘅温文尔雅,举止得体,对这个姐夫,她只有敬重。
后来嫡姐难产,家里决定让她做姐夫继室,她彷徨过,挣扎过,可最后还是妥协了。
再后来,两家交换八字庚帖,顾万蘅时常过来带她去游玩,她也渐渐芳心暗许,看到他就会脸红心跳。
还曾偷偷来到这相思树下添了红绸许了愿。
当时许的什么愿?
林安宁眨眨眼睛,她有些记不清了。
无外乎夫妻恩爱琴瑟和鸣之类的字眼。
可如今想来,那段光阴,嫡母悲伤无瑕顾及,还指望她嫁入顾家照顾孩子,不曾找她晦气。她又满意顾万蘅,少女怀春芳心暗许,看什么东西都甜。短短半年待嫁的日子,竟是她上辈子短暂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
而这场充满着算计,利益,甚至人命的婚姻,本身就是个错!
打从一开始就错了!
她和顾万蘅,本就不该有交集!
林安宁昂首看向相思树中间,努力寻找着那年承载着她一颗真心的树干。
她记得当年,她捏着小鱼的木牌,用力扔到了中间的位置,还用竹竿挑了挑,将红绸在树枝上绕了一圈,保证它不会轻易掉下来。
如今想想,是多么可笑。
那边,雪莹悄悄原路返回前殿,刚巧,两个和尚还在廊下说话。
“师弟,你也太不小心了,你该眼疾手快把签筒给换了,而不是在明晃晃的不给!”
黑脸小沙弥训诫了两句,又开始得意洋洋起来:
“说起来,还是师弟你来的时日尚短,这样的事做的少了。”
小沙弥红着脸低着头,点头如蒜捣。
这事儿他还真没干过。
心虚极了。
“算了算了,想来你现在也心神不属,你先下去吧。”
小沙弥垂着头往内走,雪莹跟了一段,反应过来,她是算账来的,偷偷摸摸做什么?
“好啊你个小和尚!竟然敢狼狈为奸,做这种欺骗佛祖之事来?你就不怕佛祖怪罪于你?”
雪莹至前面的门边拐出来,昂首挺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