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芸娘心下欢喜,姑母未一口回绝便是有机会。
她素手给姑母斟了杯茶,解释道:“芸娘从前就想见见嫂子,可惜有缘无分。如今因缘际会,芸娘来到顾府,受顾府庇佑,有这个机会,自然是要拜见一番的。”
这借口合情合理。
当下顾老太太才漏了满意:“看来芸娘是深思熟虑过了,这份赤诚之心姑母便应下了。”
说完,又转过头对着林安宁道:
“安宁啊,芸娘自小在我身边长大,从前就时常说起要拜会嫂子,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如今人去了,她想要全了这份心,由她去吧。”
这是在给林安宁解释,让她不要多心。
柳芸娘也跟着赔罪:“刚芸娘说的唐突,表嫂莫要误会。”
说着,又拿着帕子沾着眼角,
“芸娘只是怜惜亡嫂在顾府几年,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和几个小公子小姐们终究是有缘无分,心有所感。”
林安宁抬眼看去,弯了弯唇。
柳芸娘嘴上说的是嫡姐可怜。
暗中却是在讽刺她这么多年都抓不住顾万蘅的心,几年无所出。
可这话对林安宁来说,无伤大雅。
她本就不在乎。
前世被顾府的恩情迷了眼,如今早已抛弃情爱,拨开云雾了。
倒是这柳芸娘今日胆大的很。看来前几日她的一番戏弄当真惹恼了她,如今当着顾老太太和顾万蘅的面也敢如此跳脚。
林安宁暗中摇了摇头,如此沉不住气,难登大雅之堂。前世的自己果真是当局者迷,如此拙劣的伎俩也能让她失了神志分寸。
她大大方方抬首对着顾老太太道:
“表姑娘这份心真心难得,母亲教得好,倒是弄得儿媳羞愧不已。”
柳芸娘开始还有些得意,可听了后半句,心里一个咯噔。
果然下一瞬,就听林安宁叹了口气,又道:“儿媳只在嫡姐亡故之时来府里吊唁了一番,入府后,只在大悲寺里投了长明灯的香油钱,却是疏忽了嫡姐的忌日。”
林安宁面露愧色,真诚开口:
“芸娘此番真情让儿媳羞愧难当。毕竟是儿媳嫡姐,儿媳理应一同前去祭拜守着灯的。”
柳芸娘心里暗暗焦急。
林安宁说的合情合理,且打着愧疚的名头。她只是一个外人,断断不能驳了她的道理反而自己得益。
她偷偷抬眼看向顾老太太,此刻只盼着姑母能知道她的心思。
可顾老太太却是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并不出声。
不赞同也不反驳。
她看向顾万蘅。
意思显而易见。
顾万蘅扫了眼众人,却是点点头道:“如此也好。明日孩儿正好不用当值,可以护送安宁和表妹一同前去。”
“不过,界哥儿要备考,风哥儿的伤还未好,小四又是个未明理的,就留在家里给母亲照看着吧。婉姐儿随着孩儿一路过去,给她母亲点个灯,也算是尽了孝心。”
顾老太太眸光一闪,点点头应了,心下明了。
又拉过林安宁的手,拍了拍安抚道:“这事还得安宁多操心,我老了,不中用了,以后啊整个顾家还得靠你撑着,交给你我也放心。”
这是当着众人给林安宁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