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眉心微皱,可她毕竟常在主子身边做事,摸不准林安宁的心思,当下也不胡乱开口,露出假笑应付着点头。
林安宁看着她这模样便知她如何作想。
她抿了口茶水,轻轻道:“嬷嬷如今可是尚书府的人了,嬷嬷可别忘了,如今的尚书府当家主母是谁。”
金嬷嬷收起脸上的假笑,腰弯的更低,面上一派惶恐不安,说话的声音却铿锵有力与她这番做派背道而驰:
“夫人这话是何意?老奴惶恐!老奴如今兢兢业业服侍着小姐,可是有哪里得罪了夫人?!”
林安宁冷笑一声,
金嬷嬷这是在拿顾明婉的名头打她的脸呢!
同时也是在提醒林安宁,金嬷嬷如今能照顾婉姐儿,是因着先夫人奶嬷嬷的身份。这身份可和一般的管事嬷嬷不同,不是能随意拿捏的!
“嬷嬷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只是让嬷嬷知道眼下的境况,不要老眼昏花,看不清眼前的形式。”
林安宁并不恼怒她的挑衅,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看着眼前金嬷嬷撇了撇嘴,又晃悠悠地说道:
“我记得金嬷嬷有两个儿子?之前听人说您小儿子常在赌坊之地流连,如今可是改邪归正了?”
金嬷嬷心下一跳,脸上的表情变得僵硬,手心微微冒汗,下意识攥紧衣服下摆擦拭着手里的汗渍,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然而内心却早已慌作一团。
小儿子林冬性格乖张,生性好赌,之前还胆大妄为将赌坊介绍给了侯夫人,孟氏正是看到了赌坊的利润,这才往里插了一脚。
如今孟氏插手赌坊一事已然被侯爷责罚,金嬷嬷不知道此时此刻林安宁提起小儿子好赌一事是否与赌坊一事有关。
但她不能得罪。
想来林安宁也是想用这事敲打她。
看来之前苏嬷嬷说的不错,这林安宁如今果然变了,之前那些年的乖巧柔顺都是扮猪吃虎呢!
想到这里,金嬷嬷抿了抿唇,垂下头颅:“是老奴管教不严,小冬如今已然改了。”
金嬷嬷忽然又想到,今日她回侯府时,夫人正因为赌坊一事被侯爷责罚完毕。当时她只顾着告状,没给小冬说一句好话,也不知夫人心里对小冬是否有所芥蒂。
金嬷嬷心下有些忐忑。
眼下,林安宁提起小儿子,定然不止敲打她那么简单,是否还有其他话要说!?她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金嬷嬷心里怦怦直跳:若是林安宁果真拿小儿子牵线赌坊一事,威胁自己帮她做事又该如何?
她心思百转,站在屋子中央,只觉这屋里的炭火太旺了些,额头上的汗水争先恐后地钻出来,她颤着手抖着袖子擦汗。
正在她思绪神游之际,忽听上头茶盏轻叩的声音。
她抬头,撞上林安宁平静的视线,只见林安宁一手拖着汝窑瓷茶杯,一手捏着茶碗盖轻轻撇着茶叶,碗盖和茶盏碰撞的声音清脆叮咛,一副温和端庄的作派。
金嬷嬷垂下头避开她的视线,身上冷汗浃背。
她攥紧了手,决定暂避其锋芒:若是林安宁果真提出什么要求,可以先答应下来虚与委蛇,禀报夫人后再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