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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遥远的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亮闪闪的启明星挂在天上。

    李贺跟陆映橙同乘一骑,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马蹄声。

    “没想到,大椿那家伙还真是练外家功夫的好苗子……”

    李贺搂着陆映橙的纤腰,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喃喃道。

    “不过你们锦衣卫也是耽误他了,没听程思远说吗,外家硬气功最好从十六岁就开始习练……大椿再过几个月就二十一了!”

    陆映橙拍了一下李贺不老实的爪子,斜着眼瞪了他一下。

    “但程护法也说二十岁还不算晚,就怕过了二十五才开始打熬筋骨,那时既遭罪又不见成效,属实事倍功半。”

    “嗯……也不知道大椿家里是否同意他远去扬州学武……锦衣卫虽然确实有些危险,但至少也算个铁饭碗。”

    陆映橙叹了口气。

    马儿拐过弯,已经能看见李贺家的小巷口了。

    “不过,最让我意外的倒是九田姑娘,她居然能说出大椿去她就去,大椿不去她就不去这种话……大椿也不像是那种玩弄心机招女孩喜欢的人啊!要是石锦我倒还能理解……”

    李贺摸着下巴,很是迷惑。

    “哼……你以为好姑娘都是能骗到手的?九田姑娘自小没了父母,也没遇到过大椿这样对她关怀备至的男人,两人在一起当然是天作之合……不像某些人,巧言令色,就会哄姑娘开心。”

    “嗯?你这个某些人……说的不会是我吧?”李贺的爪子在陆映橙平坦的小腹上游走了一番,“我当初躺在床上的时候可是一句话没说,也不知道是谁……”

    “哎呀要死啦你!”

    陆映橙一肘子砸向身后。

    李贺连忙抬手挡住。

    这可是玄品七阶的一肘,若是肘到要紧地方,李贺也吃不消。

    “不过……如果大椿愿意去扬州学艺,于情于理,我都应该随他走一趟。”李贺摸着下巴说道,“只是朝廷这边还有那些事情……不知道能不能走得开,陛下刚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我,我就给他撂挑子,是不是也不太好?”

    陆映橙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

    “但是……上次伏杀你那两人就是江湖人士……你要是去扬州,我怕……要不我随你同去?”

    “嗯?”李贺愣了一下,而后连连摆手,“算了算了,你可不能去,你这大小姐千金之躯,路上出了闪失,你爹不得把我细细剁成臊子……”

    “那你路上出了闪失……我怎么办?”

    陆映橙突然问道。

    “好问题……”李贺凑到陆映橙耳边,轻声说道,“我肯定不会出事的,因为我知道,在帝都至少还有一个人在等着我回来……”

    暖融融的气流吹着陆映橙的耳朵。

    麻酥酥的暖流在他的心底荡漾。

    她转过头,明亮的眸子里尽是如水般的深情——

    哒。

    马停了。

    嗯?

    李贺偏头看去,一驾马车停在自家巷口。

    马车旁,站着一队沉默森严的护卫。

    拉车的两匹白马高大神骏,丝毫不比李贺跟陆映橙身下这匹差。

    要知道,陆映橙的这匹“追风”马,可是陆星河专程从镇西关带回来的异种,日行千里都是不算什么。

    而且,驾车的马夫李贺也很熟悉……

    魏钧!

    “咳咳……”

    李贺伸手拍了拍陆映橙,她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连忙揉了揉脸,与李贺一同下马,朝着马车行礼: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

    洪贞帝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魏钧拉开遮住车厢的门帘,露出了洪贞帝那张如同中年文士一样普通的脸。

    “李贺,离北元使节进京还有二十六天,你有什么想法?”

    洪贞帝面色平和地问李贺道。

    李贺微微弯腰道:

    “陛下,臣的修为在年青一代里已经不算低了,但还缺少磨砺和实战经验,与外邦对敌仍有不足……臣愿赴扬州一趟,望陛下恩准。”

    洪贞帝轻轻点头:

    “嗯,不错。准了。”

    一旁的陆映橙也连忙躬身道:

    “陛下,我也……”

    但话刚出口,她又强行止住,疑惑又惊喜地看了魏钧一眼。

    随即再次施礼:

    “陛下,是我唐突了。”

    “嗯。”洪贞帝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笑笑,“映橙,你爹过几日也该回京了,你还是留在帝都吧。”

    “好的。”

    陆映橙退到了李贺身后,面色有些古怪。

    洪贞帝又将目光转向李贺:

    “李贺,江湖之广可不止一座帝都和一座扬州。等北元使节那边应付过去,朕便会派你出京,将这座江湖整顿一番,你可愿意?”

    洪贞帝语气平淡,但口气却大得很。

    张口就是整顿江湖,听着跟整顿帝都帮派一样简单随意。

    但这种级别的人物,确实也有资格这样说话。

    “臣听凭陛下差遣。”

    李贺俯首应道。

    他不愿意又能怎样,他又打不过魏钧。

    洪贞帝微微点头,看着两人,眼里流露出一丝欣赏的神色:

    “你们两个的父亲都非常人,也是大明的功臣。你们两个将来也会是我大明的中流砥柱。如果要成亲,我当为你们证婚。”

    陆映橙的脸突然红透了。

    李贺连忙拜倒:

    “多谢陛下天恩。”

    “嗯,起来吧。”

    洪贞帝点点头,给魏钧使了个眼色。

    魏钧放下车厢帘子,平静挽起缰绳。

    两匹高头大马拉着华贵车辇往北城方向走去。

    直到看不见影子了,李贺才转向陆映橙:

    “糟了,他们怎么知道这回事?”

    “哎呀猪都能看出来!”

    陆映橙给了李贺一拳。

    “诶!你说谁是猪?”

    “你是!”

    ……

    ……

    一日后,帝都北安城南门。

    李贺朝着陆映橙摆摆手:

    “你回去吧,我顶多半个月就回来了。”

    陆映橙眼眶红红,显然是刚哭过。

    帝都距离扬州一千八百里,一路都是宽阔驿道,几人骑着快马,单程四五天也就到了扬州城。

    所以李贺说顶多半月也不无道理。

    另一边,冯椿的母亲给他往怀里猛塞烧饼。

    估计是怕他在路上饿着。

    但如今大明商业繁荣,只要带足了银两,一路上根本不可能吃不上饭。

    待李贺回过神来的时候,陆映橙已经扑进了他的怀里,把眼泪往他的新褂子上狠狠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