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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贺走在曲折的小路上,衣衫整齐,表情古怪。

    刚刚发生的事情……

    怎么评价呢?

    没有想象中那么刺激,但又确实很刺激……

    总而言之,他跟陆映橙现在的关系步入了一个崭新的阶段。

    但又不是距离为负的阶段。

    这个阶段很微妙,自己理解就好了。

    懂的自然懂。

    结果就是,李贺没法跟陆映橙一起回帝都了。

    陆映橙现在甚至不敢跟他对视,哪怕对视一眼,陆映橙都会害羞地说不出话来。

    他俩当然没有发生什么超越友谊的事情。

    嗯……拥抱着安慰应该不算超越友谊吧……

    就是衣服穿得有点少。

    两个人加起来只穿了一条裤子……

    总而言之,陆映橙在难过的情绪慢慢恢复之后,陷入了更激烈的羞涩中。

    她整个人都藏进了水潭里,并且拜托李贺去找一下朱青颜。

    如果有可能的话,就把她带回帝都。

    贵为大明公主,当然不能总在荒郊野外的山庄里呆着。

    万一洪贞帝问起来他的这个心肝宝贝,陆映橙的大姨妈也不好交代。

    这个大姨妈是真的大姨妈。

    陆映橙的母亲和朱青颜的母妃是亲姐妹。

    端贵妃,在后宫的地位仅次于皇后,生了一子一女。

    那个儿子还好,毕竟洪贞帝也不缺儿子。

    女儿朱青颜可真是备受洪贞帝宠爱,所以她母亲的地位在后宫也水涨船高。

    作为补偿心理的一部分,李贺答应了陆映橙。

    不就是把公主带回宫吗?

    小意思。

    董鹤才能把她从宫中送出来,我就肯定能把她安安稳稳地送回去。

    跟陆映橙道别之前,李贺弯下腰,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三下。

    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

    李贺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往竹林中走去,茂密的竹林被他之前那一刀砍得有些稀疏,影影绰绰间,能依稀看到竹林深处的影子。

    朱青颜还是支着那张可以折叠的竹桌,竹桌旁散落着七八张画废的宣纸。

    李贺故意踩着竹叶和竹枝,弄出了一些动静。

    以这姑娘的近视程度,李贺要是偷偷摸摸地靠近她,估计能把她吓个半死。

    听到了李贺的脚步声,朱青颜终于抬起头来,看向李贺的方向。

    但她只能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

    “小橙,是你吗?”

    “月锦公主,在下锦衣卫千户李贺,受陆小姐委派,特地来送您回宫。”

    李贺也不行礼,反正朱青颜又看不清楚,只是朗声回答道。

    “是李贺呀……”朱青颜又低下头,继续在纸上描画,“我听父皇提起过你……你来看看,我画得怎么样?”

    李贺往前走了几步,站在朱青颜身边。

    她顺手把手头那张宣纸扔到地上,重新取了一张白纸出来。

    桌上没有别的颜料,只有墨汁。

    朱青颜用笔蘸足墨汁,在纸上画下了第一笔。

    趁着她还没画出什么东西的时候,李贺把地上的废稿全部拾了起来。

    李贺不懂画,但他会比较。

    在这些画里,墨痕新鲜的画明显要比墨痕干涸的画要好。

    至于好在哪里,李贺也说不出来。

    不过最新那张画上的竹子,明显比其他那些画更有气韵。

    就算是不懂艺术的人也能看出来,这张画里画得不仅仅是竹子,更是竹子所代表的高洁品格。

    李贺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写意的妙处。

    这张被丢弃的画就已经画得如此绝妙,李贺更有些期待朱青颜正在画的这幅画了。

    可朱青颜画下了第一笔,却迟迟没有落下第二笔。

    李贺也不敢出声,只是老老实实站在她身旁观看。

    过了片刻,朱青颜却突然将笔随手放下,转身走去。

    啊?

    李贺懵了。

    “走吧,回宫。”朱青颜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嘴里嘟囔道,“画了也不满意,还不如不画。”

    靠,你们搞艺术的都这么任性吗?

    李贺连忙追上去,扶住朱青颜的肩膀:

    “公主您走错方向了,这边才是出口……”

    ……

    山林中,一驾马车在宽阔的山道上行驶。

    按理来说,这种地方的小路本应该跟宽阔两个字没什么关系。

    但这是帝都通向紫竹山庄的道路,高祖皇帝特意派工部整修了这条路,方便进入紫竹山庄游玩避暑。

    这条路能并排通过三辆马车,就算某些地方的官道,恐怕也没有这条路宽阔。

    李贺负责驾车,车厢里却只有朱青颜一人。

    陆映橙已经确定不跟他们一起回帝都,李贺随口找了借口搪塞了朱青颜一下,就带着月锦公主返程了。

    要说负责公主安全的御林军可真心宽,不仅没有派随从保护,连个随身丫鬟都没带。

    他们倒是挺放心这位大近视公主的。

    这要是出点什么差池,估计御林军从上到下都讨不了好。

    “还有多久能到帝都城外?”

    车厢的帘子被挑了起来,朱青颜探出脑袋,问李贺道。

    “马车的话……还得两刻钟多一点吧。”李贺手搭凉棚看了看前方,“我们穿出这片树林,应该就能看到帝都城墙的轮廓了。”

    “嗯。”朱青颜点点头,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这次偷跑出来,是我让董鹤才不准派人跟着我的……每次我出城他都要派一大群人前呼后拥……实在是烦心得紧。”

    “我懂,我懂。”

    李贺连连点头。

    宫中被规矩束缚的人最渴望自由,而宫外野惯了的丫头倒很期待见识一下宫里的森严戒律。

    李贺也是一样,带的次数多了就想尝尝不带的滋味。

    他说的是带刀,想歪的人可以自觉去面壁。

    “……所以,你千万不要去父皇那里告董鹤才的状……”

    朱青颜最后又补了一句。

    李贺感觉自己的人格受到了质疑。

    我李贺看上去像是打小报告那种人吗?

    不可能的。

    只要没出事,这件事就不会有人知道。

    但这世间的事情,往往没有那么尽如人意。

    午后的阳光透过枝叶撒在地上,形成了一块又一块的光斑。

    突然,这些光斑出现了不正常的晃动。

    两个黑衣人从树后跳了出来,拦住了马车的去路。

    “劫道!”

    他们挥舞着手中的兵器,大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