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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然是我写的。”

    李贺在诗后落了个款,把毛笔随意一丢,眯着眼欣赏自己的字迹。

    虽然单个字拎起来如同狗啃鸡啄,但这八句诗合在一起看……

    更丑了。

    唉,自己这字真得好好练练。

    李贺叹了口气。

    最近的事情实在太多,别说练字了,练武都抽不出时间。

    好在李贺有金手指赋予的顶级武道悟性,不然光练武这一项就得让他焦头烂额。

    陆映橙嘴唇翕动,又读了两遍李贺写的诗,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盯着他,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身为大明战神陆星河的女儿,陆映橙在武道上的天赋无可置疑,她今年与李贺同为二十岁,但武道境界却比拥有金手指开挂的李贺还高上了一阶。

    可是,极少有人知道,相比武道,陆映橙其实更喜欢舞文弄墨。

    她从小就热爱诗词歌赋,幼时志向是成为大明最厉害的女诗人。

    陆星河极宠爱这个女儿,也帮她找了不少学富五车的才子教她读书作文,可惜陆映橙在文学方面的天赋实在有限。

    就算有国子监的顶级老师教导,也写不出几篇像样的诗文。

    倒是她的武道天赋极为恐怖,在整个大明的武者中,都足以称得上顶尖二字。

    二十岁的年龄,武道境界就冲到了玄品七阶,大明江湖人口中的八绝三仙,这十一位仙品武者,在这个年纪的修为都未必有她高。

    也就是陆星河将这个宝贝女儿保护得太好,导致陆映橙在江湖上声名不显。不然,早被江湖人称为“准仙品”武者了。

    这称号可不是光吹就能吹出来的,以她的修为进境速度,突破仙品境界估计也就是时间问题。

    虽然写作的水平有限,但读了那么多书,加上名师指点,陆映橙的鉴赏眼光还是有的。

    她至少能读出来,李贺写的这首诗,不仅在题材和立意远在刚刚那位“才子”之上,就连她的那几位老师,名扬天下的才子大儒,都未必能写出这样水准的诗……

    而且,李贺还是现场发挥,随手就写了一首足以流传后世的诗,这就更吓人了。

    难道说,他真有如此高的诗才?

    “老盯着我干嘛……”李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把墨汁蹭脸上了?”

    陆映橙答非所问:

    “李贺,你说实话,你不是提前背好诗来这里默写出来的吧?”

    “怎么可能。”李贺不屑一笑,“不是我信口开河,就这种水准的诗,我随随便便都能写出一箩筐来。”

    嗯……有点装了。

    不过,还好自己上辈子背了不少诗,不然装都装不出来。

    陆映橙眼神奇怪地盯着李贺,仿佛刚刚认识他一样,但也没反驳李贺,只是轻轻点头道:

    “你这笔烂字却是配不上如此好诗,等闲暇时间,我为你找个书法老师,好好练练你这笔字。”

    李贺还没来得及道谢,端着盘子的小厮就来他们这一桌收赏钱了。

    因为前面那几位公子哥给的实在太多,所以后面的人自知无望,就基本都赏了银子。

    从十几两到四五十两都有。

    胡家兄弟两人共同打赏了一张百两银票,还不停地摇头惋惜,后悔自己没带宝贝过来,这下没了跟文惜姑娘面对面交流的机会。

    石锦和陆映橙各自打赏了十两银子,那位刘友志则往小厮的盘子里扔了一枚小小金锭,约摸有个两三钱。

    李贺也随手把自己的“墨宝”放进了小厮的盘子里。

    那小厮看着李贺的字迹,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只能面容扭曲地端着铜盘送进了亭子。

    “诸位稍等片刻,”那位水蛇腰的鸨娘又出现了,“文惜姑娘正在挑选她最中意的物件儿,各位先开怀畅饮一番,稍后由我来宣布结果……”

    场地里又热闹起来,胡家兄弟频频举杯,但看上去没那么开心,大概是因为失去了与文惜姑娘近距离接触的机会,借酒浇愁。

    “要不,咱们先撤?”

    李贺低声问陆映橙。

    “嗯?这就撤?”陆映橙奇怪地看了李贺一眼,“不等着那人宣布结果吗?”

    “切……”李贺鄙夷地哼了一声,“人家姑娘是为了赚钱……你不会真以为我那笔破字能比得过南海明珠和玉璧吧?反正也没有小曲儿听了,不如下楼去别的地方逛逛。”

    石锦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你俩不是要去吃荤的吧?”

    陆映橙怀疑地盯着李贺。

    坏了,被看出来了。

    李贺大惊失色,但还是嘴硬:

    “我是那种人吗……好吧,我是。”

    “我就知道!”陆映橙瞪了李贺一眼,“不准走,我倒是觉得你的诗能被那文惜姑娘选中,给我坐好了!”

    我?

    李贺根本没抱希望。

    他知道,人家既然来青楼这种地方卖艺,不管她卖不卖身,都是为了出来赚钱的。

    自己那首诗放在别的场合,例如诗会上,没准能一鸣惊人。

    但在这种地方……

    难!

    过了大约一刻钟时间,鸨娘又摇摆多姿地走上了台:

    “各位客官久等了,文惜姑娘已经挑选出了她最中意的物件儿……所以,今晚获得与文惜姑娘清谈机会的客官是——”

    鸨娘故意停顿一下,卖个关子。

    场内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喊到自己的名字。

    胡家兄弟也不例外,虽然他们只打赏了一张平平无奇的银票。

    万一文惜姑娘就喜欢这一口呢?

    只有李贺完全不抱希望,他低声跟陆映橙说:

    “绝对不可能是我,除非那女的脑子坏了……”

    “赌五两银子?”

    “给我送钱?赌就赌!”

    李贺自信满满。

    “——是李贺李公子!”

    满场哗然。

    李贺一摊手,朝陆映橙笑道:

    “你看,肯定不是……诶?!”

    李贺笑不出来了。

    众所周知,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到陆映橙的脸上。

    她朝李贺一摊手:

    “五两银子。”

    “哎,不是……”李贺苦着脸掏出了一枚银锭放在陆映橙手上,“她们是不是弄错了啊,还是这里面有跟我重名的……”

    旁边的石锦和胡家兄弟都惊呆了。

    “贺哥儿,文惜姑娘是你亲戚?”

    石锦瞪大了眼睛问道。

    李贺无奈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虽然这首诗是李贺抄诗仙太白的,文采自不必说,但你不选那些宝贝,以后还想不想赚钱了……

    场内众人伸着脖子四下张望,都想看看这位被文惜姑娘选中的李贺公子是何方神圣。

    “快去呀!”

    陆映橙笑着推了李贺一把。

    李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文惜姑娘选中,陆映橙显得这么开心,但事已至此,他只好站起身,往小亭子里走去。

    才走了两步,人群里忽然传来一声叫喊:

    “我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