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若筠说着自顾自的掀了谢鸿卓的衣服,谢鸿卓则双手握住陶若筠的腰,防止她滚下地去。
院子里月色清亮,木樨浓香,蛐蛐鸣叫。头顶之上乌云射月,暂收锋芒。
陶若筠坐在谢鸿卓身上,一头乌发撒在肩头,颤抖成波浪。
陶若筠正摆动着身子,突然身子一紧,又脱了力,身子一歪往一边倒下去。想伸手去扶,却打翻了春凳上的执壶,铛的一声响,酒水从壶中汩汩流出,人也不受控制的扑倒在谢鸿卓怀里,谢鸿卓张开双臂一把接住了。
谢鸿卓摘了眼上的汗巾子,亲了亲陶若筠的脸颊柔声问道:“累了吧?”
陶若筠喘着气:“有点。”
谢鸿卓起了身,收拾了衣服,抱着陶若筠回屋子,把人塞进被窝里才出去洗漱。
*
后院的木樨开了又谢,前院的山茶开的正艳,寒气扫荡着翠竹轩,只有陶若筠,自在悠闲。
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她在谢家的日子莫名其妙过的极为舒适。
酿酒的时候上了几回山,没人阻拦,想去就去,谢鸿卓随时陪着。
入秋后就不去了,因为没果子,也就不酿酒了,她便窝在家里。
她喜欢呆在二楼书房里,看看故事书,写写字,偶尔翻翻诗词,至于刺绣,早就丢在一边了。
等到年底,本该是最忙的时候,她却悠闲起来,因为她怀孕了。
家事全都交给了陈妈妈,于是本来就没有什么约束的陶若筠,此刻过得更像是个神仙了。
这天早晨,陶若筠和谢鸿卓还在睡梦中,外头忽然热闹起来,吵醒了谢鸿卓。
“外头什么事?”
谢鸿卓半眯着眼睛躺在床上问,青荷进来回话,说是院中雪花坠落,苍白一片。
这是今冬的初雪,陶若筠一听,觉也不睡了。趴在床架子上,叫开了房间的门去看外边。
青荷开了房门,透过碧色珠帘,她瞧见厅中那扇门正敞开着,一股北风裹着雪花,直闯进厅里来。
她迫不及待想出去看,谢鸿卓却已经踩着鞋子出了房门。
陶若筠瞧见了,立刻从床上跳下来,踩在地上的绣虎酣睡绒毛线地毯上,青荷见了,忙拿了鞋子给她穿。
待穿上鞋子,陶若筠便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谢鸿卓见她冲了出来,怕她着凉,张开双臂就把人揽进怀里。
陶若筠瞧着外边白茫茫的一片,院子里几个丫头都跑进了院子里玩耍起来,身后青荷抓了一件绀紫色斗篷过来,将陶若筠从头到脚的罩上,只留下一双眼睛在外边。
两人拥着瞧了一会儿,谢鸿卓抱起人往房间里走去。房中火炉烧的通红,暖和的很。
“今天下雪了,我瞧书上说什么扫雪烹茶,我们也烹茶好不好?”
谢鸿卓道:“好,我给你扫雪,你来烹茶。”
陶若筠坐在妆台前撒娇:“不,我要自己扫雪。”
“要是母亲见了,非骂我不可。”
陶若筠听了痴痴的笑:“原来婆婆也有护我的时候。”
谢鸿卓不吃这个醋,坐到陶若筠身边,摸了摸她的脸颊道:“这两个月,你终于长的圆润些了。”
陶若筠问:“嫌弃我胖?”
谢鸿卓道:“我怕人家说我们谢家不给媳妇儿吃饱饭。”
说完他又道:“等会烹茶,顺便也把槐哥儿他们叫来,唱个曲儿听。”
陶若筠道:“婆婆喜欢,这几天常听呢,你叫来了,婆婆就没得听了。要不我们去慧心居吧,去那里烹茶听曲儿。”
“好。”
两个人收拾妥帖了,叫人带了烹茶的罐子,一起往慧心居去了。两人一进门,便瞧见了陈家兄妹。
陶若筠笑道:“我说什么来着,一定在婆婆这里。”
谢母瞧见二人过来,连忙招呼二人坐下,陶若筠道:“我想扫雪烹茶,先不坐了。”
说完拿着茶扫和罐子就往院子里头去了,谢鸿卓跟青荷忙跟了上去。
太湖石上最易积雪,也容易扫,但是陶若筠不想在太湖石上扫雪,尽挑开的红艳艳的山茶花上扫,一点一点地扫进罐子里,直到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子白糖一样的雪,才心满意足得回了屋里。
火炉是现有的,丫头帮着架上去便好。
“我们今儿喝什么茶呀?”谢母问。
陶若筠道:“今儿喝阳羡雪芽吧。”
谢母听了,转身对陈妈妈道:“听见没,媳妇儿要喝阳羡雪芽呢,快去拿。”
陈妈妈笑呵呵的叫人去拿了雪芽茶来,几人坐着聊着天,话题自然离不开年下的这些事。
“这新年的新衣都制好了吧?”谢母问的是陈妈妈,陶若筠只管要,不管做事了。
“都安排下去了,连带着首饰也一并安排下去了。”
谢母听了便问陶若筠:“年底里,你要的是什么首饰?”
陶若筠道:“要的白玉首饰,嘿嘿。”
陈妈妈在一边道:“三少奶奶说金的带了一年了,还沉,叫换白玉的,制一套首饰,就是这材料不大够。制几个梳篦,一套镯子,剩下的小料制一些耳坠子花头簪。”
谢母听了,笑道:“瞧这小妮子,金的还嫌弃上了。明年叫董先生他们出去的时候,再寻寻料子,寻到了,再制副头面。”
说完转身看向陶若筠,说道:“你好歹是个少奶奶,有些场合要带,不能寒碜了,不然人家说我亏待你。”
陶若筠嘻嘻笑,道了声好。
罐子里雪水翻滚,陶若筠亲自挑拣了些茶下去,看着那干缩的茶叶在滚水中慢慢舒展开,水也从透明慢慢变成浅绿色茶汤。
陶若筠想倒茶,被谢鸿卓拦住了,叫丫头们去做。透亮的茶汤倒进白瓷高脚茶盅里,清香扑鼻。
一边的槐哥儿兰姐儿坐着调好弦,唱了一曲《望远行》:
“长空降瑞,寒风剪,淅淅瑶花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