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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瑾容一听这话,心中一百个不高兴,当即拉下脸来。

    “怎么这也要赖上我了?鸿卓打小没有爹,都说长兄如父,你这个长兄没有管教好,倒赖上我了?我才来你们谢家多少年?我还有自己的孩子要教养,平时又要照顾母亲,还要照看鸿卓。不出事的时候没有人说我一句好,出了事倒第一个问起我的罪来了。以后这谢家的事情我不担了,谁爱担谁担去!”

    谢鸿山一看赵瑾容拉下脸来,当即就知道妻子生了气,挨了顿说之后也没敢红脸,凑过来哄着。

    “娘子,我的好娘子,我错了。鸿卓这事确实是他自己不好,我来管教,我来管教,别气了哈。”

    说起来,这谢家也算特殊。

    自打爷爷那辈开始发达起来,也不知怎么地,谢鸿山的爷爷跟着了魔似的,开始纳妾宠妾,谢鸿山的父亲谢正青当年眼看着自己的母亲受尽委屈,也约束不了自己的父亲,便给自己这一脉立下个规矩,不准纳妾,除非无后。

    按照律法,本就是不能随意纳妾,除非四十岁时依然无后,才可以通过纳妾生子,只是眼下太多人无视这些规定,以至于有钱便随意纳起妾来。

    不过也正因为如此,悍妇之风颇为流行,不为别的,只为了阻止丈夫纳妾,不少男子也因此有贼心没贼胆,倒也守住了家里太平。

    至于像赵瑾容谢鸿山这种,丈夫有钱,妻子也不泼辣,却能一夫一妻的倒也少见。

    单冲这点,赵瑾容还是很满意这个丈夫的,因此多年来二人很少红脸。

    也因为这点,赵瑾容一拉下脸,谢鸿山便知道妻子真的生气了,也肯来哄。

    “别气了,先睡吧。”

    “鸿卓你真的不管了?”赵瑾容见谢鸿山伏了低,也就不再闹脾气了。

    “没事的,院子里头那么多人,等会就给带屋子里头去了。你也说了,外面那么冷,别说跪着了,站着也吃不消啊。”

    “那入赘的事,到底怎么说的?要怎么办?”

    “我刚刚问过董先生了,问题不大,一个不算正式的入赘文书,双方一个族亲花押都没有,连名字都是假的,算什么入赘?以后只要姑娘不提,就当没这回事。提了,文书也在我们手里,名字也对不上,没有影响。”

    赵瑾容安下心来:“没事就好。”

    “我听董先生说了,那姑娘八成都知道了,只有我们家这个傻小子还以为自己演的好呢,上赶着入赘。”

    听到这里,赵瑾容轻声一笑:“还说鸿卓傻呢,你怎么就没看出来,是这小子有了心思,才非要娶她不可么?不然哪有人报恩报到入了赘被逐了还要娶人家回来的?”

    “什么?”

    “一个两个都是榆木疙瘩。”

    谢鸿山懊悔不迭:“早知这小子如此没定力,我就该早点儿给他指个姑娘,没准儿这会子孩子都生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还不如想想今晚怎么办吧。”

    一提这事,谢鸿山就直叹气:“由他去。这么多年家里头护着,眼下也要出来挑担子了,让他吃点苦头才好。”

    赵瑾容两头劝不动,只得作罢,心里盼着谢鸿卓见人都走了之后,自己愿意站起来回屋里去。

    可是谢鸿卓没起来,就硬跪在那里,一直从戌时跪到亥时,跪的嘴唇惨白,脸颊冰冷,浑身发抖,叫他也没了反应。

    屋里的丫头们也不劝了,几个人合伙就把人给抬屋里去了,可是人冻的久了,一下进了有炭火的暖房了,抖的更狠了,没过多久便发起热来,几个丫头顿时慌了神。

    为首的大丫头青荷也管不了许多,跑到隔壁芷兰斋对着院门一顿敲。

    “大公子!大公子,出事了,三公子出事了。”

    此刻谢鸿山睡的香,倒是赵瑾容还愁着没睡着,听见来报,说是三公子高烧说胡话了,吓得身子都软了。

    谢鸿山此刻也醒了,披了件袄子便往翠竹轩去了。

    此刻谢鸿卓正躺在榻上,双手揪紧衣服,身子不断发抖,嘴里也在念叨着什么,也听不清楚。

    “快,把衣服脱了,换干的被子。”

    谢鸿卓在雪地里跪久了,就算有丫头打伞,膝盖下面也湿了不少,此刻正贴在身上。

    几个丫头听了这话,忙七手八脚的去解衣服,谢鸿山看不下去,上去就是一扯,给他从里到外剥的只剩一件小衣。

    “去拿湿毛巾,要凉的。”

    谢鸿山一边把人往被窝里抱,一边吩咐下人。

    赵瑾容正要说话,忽见地上衣衫里面裹着一件水红色的帕子,去捡时又拖出一个小布包,心里一下明白了几分,默不作声的揣进袖中。

    谢鸿卓上身光着,从臂膀到后背,道道红痕,此刻都肿了起来,赵瑾容和丫头们见了,都是先惊再哭。

    “你看你把人给打的,你当真下死手啊!”

    谢鸿山打人的时候实在气急了,下手没个轻重,现在看到弟弟身上的伤痕,也是后悔不已。

    “我......我也没想到啊......”

    “没想到你也不能打那么狠啊。”

    谢鸿卓的后背着了床,疼的眉头直皱,几人只好把他翻过来侧躺着,一块湿毛巾也盖不上额头,只能用手抓着贴在脑门上。

    “可有去请大夫?”

    “少奶奶,这个时辰了,早就宵禁了,现在没法子出去找人啊。”

    谢鸿山怒吼一声:“那就去前面找管事的!”

    也不知是不是恨自己下手太狠还是怎么着,他只觉得胸口闷着一口气出不来,拿着丫头们撒气。

    “之前大奶奶不是开过退烧的方子么?去找出来,看看仓库里有什么药,不够了现在把铺子开了拿药。”

    青荷听了,立马往前面找管事的去了。

    这谢家的管事的有好几个,长班管事老莫专管家丁小厮人夫们,总之做体力活的男丁,基本都归他管。

    青荷现在去找的管事的林元忠,是家里帮着打点生意的,可以在主人不在家时代替主人接待客人谈生意,是除了主人之外最了解店里生意的人。

    眼下青荷想从库房拿药材,或者是开铺子抓药,都得找他。

    除此之外,还有里面的管事,一个是目前掌家的赵瑾容,一个是大奶奶身边的陈妈妈,那是她的陪嫁丫鬟,从小跟在身边的心腹。

    这些年大奶奶年纪大了,赵瑾容又擅持家,她自己便不再管理后宅事物,全都交给了赵瑾容,只是陈妈妈偶尔从旁协助,倒也和谐。

    眼下这个时辰,林元忠本该睡下,可是刚刚家丁的那一场闹腾,直接把整个前院都给闹起来了,林元忠也起了身,就怕有点什么事。

    果然没多大一会儿,青荷就跑来叫他,说是要开库房拿药,不够的还要去铺子里抓。

    那药方子本来就有存档,倒不用半夜跑到慧心居惊扰大奶奶,青荷连着林元忠,一起开了库房,照着方子拿了药,不够的又开了铺子,好不容易抓齐了,又跑到厨房去煎药。

    这一个晚上,谢家烛火通明到天亮,好不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