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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一早,董阳舒便带着众人从码头乘船往苏州方向去,一同上船的,还有从天香楼买的十五坛子桃酒。

    “董先生,你买那么多酒做什么?”

    董阳舒找了个理由搪塞:“你说你出来学习酿酒那么长时间,不拿点成果回家么?”

    谢鸿卓一听,恍然大悟,连连点头。

    当日风雪连天,又不顺风,几十里的水路一直走到当天午后才在东山码头靠了岸。

    董阳舒先带着谢鸿卓下了船,租了马车直接往苏州府谢家赶去,留下随从去慢慢运那些酒。

    待到马车在谢宅门口停下时,天早已黑透。

    董阳舒哐哐敲门,边敲边喊:“快开门,三公子回来了,快开门。”

    那门房听见声音,忙披衣出来开门,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董阳舒,以及他身边的谢鸿卓。

    “快让人通报,三公子回来了。”

    那门房听了,连灯笼也没来得及拿,连忙往里头跑去,边跑边喊三公子回来了,一下宅子里就炸开了,下人们分别往两个院子里去了。

    谢鸿卓和董阳舒脚步匆匆,穿过了轿厅和茶厅,便到了主厅里,第一个见到的是大公子谢鸿山。

    “你还知道回来!”

    谢鸿山一看见谢鸿卓便忍不住开始训斥:“我让你出去历练历练,你就跑出去几个月都不回来,要不是董先生在大街上抓住你了,你是不是今年都不回来了?”

    谢鸿山说完又觉得不够解气,抬手就要打,吓的谢鸿卓脖子一缩,也不敢跑,幸亏嫂嫂赵瑾容紧跟着出来拦住了。

    “好了好了,这才刚回来,婆婆都还没见,你怎么就要动手了?”

    一边阻拦一边对谢鸿卓道:“我带你先去见见母亲,此刻应该还没歇下。”

    谢鸿卓忙不迭的跟着赵瑾容跑了。

    待到厅里只剩下谢鸿山和董阳舒时,两人才坐下,心平气和的唤茶来喝,得知董阳舒还不曾用过晚饭,又叫厨房给煮了碗面。

    董阳舒按照惯例,把自己这次出门的所见所闻,生意经营状况简单汇报了,只是在谢鸿卓的事情上支支吾吾,不肯说透。

    “三公子的事情,还是等他自己来说吧。他自己一个人偷偷在酒坊学习酿酒,我们也不敢去找他......”

    “有什么不敢的?托你带他,你就什么都能管。一出门几个月都不回家,这往后还得了?再这么没规没矩的,腿给他打断。”

    董阳舒在一边听了,嘴角直抽,更不敢说了。

    这边赵瑾容带着谢鸿卓往宅子东北角谢母的慧心居去了,此刻谢母尚未歇下,下人来报说三公子回来了后更是眼巴巴的等着谢鸿卓过来。

    “母亲!母亲!”谢鸿卓夹风带雪的从院子外奔进来。

    “卓儿...卓儿...你可想死母亲了。”

    下人帮着掸去身上的风雪,谢鸿卓这才扑到母亲怀里:“母亲,我也想你。”

    谢母三个儿子,老大主理生意,日常就是严肃面孔。老二在京师任职,常年见不到面。就剩这个小儿子整天在眼前母亲长母亲短的,嘴巴又甜又会哄人,自然而然的成了谢母的心肝宝贝。

    眼下几个月不见,这下母子相会,早就泪眼婆娑。

    “怎么腊月里才回来?在外头可吃苦了?”

    “不苦不苦,我吃得好睡得好,就是现在饿了......”

    “快,叫厨房弄些吃的送来。”

    谢母一声令下,站在她身边的陈妈妈立刻着人去安排了,没多会儿,便有人端了吃食过来,说是前面大公子派人煮了面,正好一起煮了,又另配了烧鹅鲜鱼火熏肉,一起端了过来。

    谢鸿卓本来就饿,端来了便吃,吃相着实不雅。

    “慢点吃,慢点吃,也吃些菜。这烧鹅是你最爱的,多吃点。”

    谢鸿卓本来吃的香,一听烧鹅心里便堵得慌,嘴里那口面硬是咽不下去了。

    谢母没有察觉,只是耐心问着这些日子的事情。

    “董先生回来说你去学酿酒了?可有学到本事?酿出几坛子酒来了?”

    谢母本是玩笑,她想着谢鸿卓出去了便放飞了,本来就没学过做什么,学酿酒怕也是贪玩找的借口。

    结果谢鸿卓一听,眼珠子一转,还真叫他圆上了:

    “我酿了好多坛子酒呢,这次我跟董先生回来还带了好些坛子,今日太晚了,明日吧。我明日叫人温了拿来给母亲尝尝。”

    “你还真学了酿酒啊?”

    “那当然。”

    说着便把自己早上几时出去摘桃,如何洗桃,又如何晾干切块去核,怎么配糖,怎么蒸馏,一板一眼的跟谢母说了,倒把屋里几人说的愣住了。

    谢家三公子还真的干粗活学酿酒了。

    “何苦来哉?这种活叫别人去干好了,你自己做,累坏了怎么好?”

    多数母亲宠爱幼子,谢母也不例外。

    “母亲,我还年轻,体力好着呢,坏不了。”

    一顿饭下来,谢鸿卓把自己在酒坊的事情说了个七七八八,只是把酿酒之外的事情全都绕了过去。

    谢母倒是对谢鸿卓的表现无比满意,踏实肯干,又能吃苦,将来接替谢鸿山经营家里的生意有指望了。

    因此劝说着谢鸿卓:“既然回来了,明年就不要走了。你大哥打通了关系,明年春天要去广州府任职了,你回来先让董先生带着你熟悉熟悉生意。既然你无心科举,将来家里的生意要你来担的。”

    谢鸿卓一听,不禁纳闷:“为什么要去广州府?”

    “是你二哥传回来的消息。”赵瑾容在一边解释着,“说眼下这局势,将来开放海禁是早晚的事,你大哥就想着能不能到口岸去看看,广州是目前最大的进出口岸,官船都从那边进出,外边来的也不少。”

    简单来说,就是提前去打通关系,了解情况,一旦海禁解除,谢家势必要把生意做到海外去。

    谢鸿卓忽然觉得肩上担子重了,他放下了手中的鲜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