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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河山飞雪迎春到

    今年的春天有些冷暖不定,这都进了二月了,还是下了一场雪。

    别说林秀和黛玉,碎玉轩里,沈眉庄和甄嬛也都和黛玉说她们从未见过这样大的雪。流朱笑说,就像是谁拿了把刀划破了那装棉花的袋子,还疯狂地在那抖落。也就是她是在整理甄嬛床铺的时候说的这句话,一边说笑还一边抖落着那锦被,逗得几人前仰后合的。

    因着天儿还冷,所以宫里的地龙也没熄灭。自黛玉生产后,难得出趟门,眉庄说她再这样都要修成不接地气的仙女了。

    甄嬛笑着让槿汐从厨房里找了些烤夹,就着宫内的火炉烤上了几个芋头、栗子 、地瓜什么的,再撒上一把子橘子皮,配上一杯暖暖的红枣蜜茶。

    “咱们的小仙女,快吃点这五谷杂粮接接地气,尤其这芋头地瓜什么的都是埋在土地里的。不然哪天我和眉姐姐醒过来,发现你不在,原来是穿了那七仙女的羽衣,登上九重天当神仙了,咱们俩可得哭死了。”

    黛玉早在那次梦游太虚幻境就知道了自己的命,这绛珠可不就是那九重天的仙女吗?

    但是这一世重来,黛玉没想到,仅仅一年多的时间而已,她就有了如此多的牵挂。上有慈爱的母亲,下有活泼可爱的两个孩子,还有几个知心知意相互扶持的好姐妹……若是警幻让她真就现在放弃这一切回去做神仙,黛玉心里也是百般不愿。

    “宁舍九天绫罗羽,且捧四海金兰心。”

    回到乐道堂,黛玉提笔在一方素帕上写下了这两句。吹了吹未干的墨迹,让菊青送给了甄嬛,还让她给眉庄带去了一盆花房新送来的兰花。

    从西北到东北,漫天的雪花,白茫茫的一片。无论是莽莽苍山,亦或滚滚长河,此时都银装素裹,静静蛰伏了起来。

    只是厚厚的冰层之下,仍有游鱼翩跹。人迹罕至的草原,也有大队人马咬着竹竿,趁着夜色和大雪疾驰奔袭而过。白雪纷纷扬扬如天女散花,成为了最为自然和不易察觉的屏障,掩住了他们的铠甲上偶尔反射的光亮,也盖住了他们身后杂乱的脚印和马蹄。

    这鹅毛大雪之下,一切罪恶和动乱,功勋与忠诚都被掩盖。不论多泥泞的沼泽,还是多黑暗的深渊,都如同披上了锦衣华服的人心,看起来干净而洁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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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雪时停时下足足五天,一放晴,气温就很快爬升了起来。宫内的长街上时时有人打扫自然是看不到多少痕迹,可屋檐下的冰凌早就一滴滴地化冻滴落,时有年纪尚小的宫人趁着这最后的冬景折了把玩。

    听着窗外屋檐滴落的水声,黛玉手里抱着熠然轻拍。然后她转头就看着弘曜在绣了音高床铺上鼓着腮帮瞪大了眼睛,目光追随着自己努力扭着身子。

    “六阿哥这是要学翻身了。”林秀笑眯眯地说,“看额娘抱着妹妹没抱自己,怕是吃醋了。”

    “这孩子,连大夫都说看不出是早产的模样。”黛玉笑着把熠然放到林秀手里,看弘曜扭了好一阵终于出手支撑着他的背帮他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次翻身。

    “六阿哥身体壮得很,确实不像早产的呢。就是……”菊青的表情由晴转阴,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黛玉默默,和弘曜比起来,熠然的身体确实不太好。民间都说孩子是“一月睡二月哭,三翻四抬五蹬腿”。可如今都三个月了,她睡觉的时间还是有些久。她问过温太医,温太医只说是因为早产,且从胎里带了些弱症才会如此,倒让黛玉为此自责了许久。

    林秀见黛玉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这孩子怕是又钻了牛角尖。

    之前林秀为了她自责的事儿,宽慰的话儿说了一大堆。可这孩子自小执拗,心里就算有事儿也总不和人说,只会自己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抹眼泪。直到后来,她问了黛玉一句:

    “你自小时候起身子就单薄,跟着娘吃了那么多苦,可有怨过娘?”

    黛玉一怔,随即明白了林秀的意思,霎时间潸然泪下。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带着孩子们先回去了。容儿,孩子长得很快的,切莫顾此失彼。”

    有泠泠的铃铛和蹬蹬的马蹄声传来,在寂静的宫道上由远及近。四角红色的灯笼摇摇晃晃,忽明忽暗的,仿佛那系着的不是灯笼,而是六宫女眷患得患失的心。

    “嘎吱”一声,凤鸾春恩车停在了延禧宫的院内。黛玉和林秀对视一眼,知道这是来接富察贵人了。不一会儿,就听得院中有新制的瓷底花盆底踩在青石板转上清脆灵动的脚步声,再是踩在木头上略带沉闷的声响,最后就是小太监轻呼御马慢慢驶出延禧宫的声音。

    最近这段时间,皇上比之前翻牌子的次数多了不少,不过主要竟然是富察贵人和穆嫔。如果说之前的甄嬛是炙手可热,那如今这两位可以算得上是如日中天了。好在华贵妃现在胎像不稳,一心只是安心养胎,甄嬛明面上也不是个爱争抢的性子,不然这后宫一天天的只怕是要变成了个纷乱的大醋缸子。

    穆嫔也就算了,自博尔济吉特格塔克来过之后,胤禛一个月总要召见她一两次。毕竟身后站着蒙古,家世在这里,且既然已经封了嫔位,怎么着也要给足面子。

    就是这富察贵人会去侍寝勾起了黛玉的好奇心。最主要的是自她落水后转了性子,对谁似乎都是淡淡的,见天儿的不出门,所有活动和聚会都是能拒则拒,还报了身子不爽让敬事房挂起了自己的绿头牌,摆明了不想侍寝。

    想不到如今她竟然肯了。虽说是黛玉在管着这延禧宫,并不会去克扣富察贵人的什么东西,但是难保别人暗地里看着她不得宠会给她使绊子。

    “人要活着,日子也总得过。”黛玉喃喃地说,“有失才有得,许是这后宫又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