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眼里的公主，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白素素脸上的苦涩，越发浓郁。
可所有的埋怨到了嘴边，却无法宣泄于口。
毕竟她的确是鸠占鹊巢的人，而真正的白家千金，却不知所踪。
在那种情况下，白父没有直接把她赶出去，反而依旧将所有东西都给她。
对于白素素来说，本来就没有资格奢求更多。
除了亲情，她什么都得到了。
而唐念芸作为真正的白家千金，小时候在顾大嫂手上受尽折磨，天天挨打。
后来又差点被淹死。
好不容易被唐老爷子捡走，做了一段时间的唐家小姐，爹不疼娘不爱，甚至还为了唐家委曲求全，做了沈修平那么多年的未婚妻。
甚至就差一点，就要彻底嫁给沈修平那个渣男。
想到这些，白素素像是被抽尽了浑身力气。
她来到唐念芸面前，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此刻唐念芸身边没有任何人保护，更是坐在轮椅上，退无可退。
白素素突然伸出手，在唐念芸有些惊恐的眼神中，紧紧抱住她。
豆大的泪珠，砸落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
白素素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的拥抱着她。
唐念芸犹豫再三，最终伸出手，同样搂住了面前的人。
感受到拥抱的瞬间，白素素浑身一颤，低声说：“对不起，这么多年，明明是我抢了你的一切，之前还想着……”
唐念芸轻声安慰着，“你不用想那么多，如果不是因为顾大嫂，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现在也不会坐在轮椅上！”
白素素松开手，满脸愧疚。
毕竟要不是因为她当初和沈修平合作，那男人也不会发疯，去动司景明的车。
自然也不会……
“噗嗤——”唐念芸笑出声来，“沈修平是个疯子，我跟他认识这么多年，都没想过他会做出这种事，更别说你跟他刚认识。”
说话间，唐念芸扭头看着白父，眼神却变得格外复杂。
两人之间的父女关系，虽然是板上钉钉，可面对这个冷血的中年男人，她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出什么态度。
如果说白父不爱白素素，是因为早就知道那不是他的亲生女儿，那林远呢？
哪怕他是私生子，说到底也是白父亲自留的种。
这些年任由白素素欺负林远，这也是一种父爱吗？
面对唐念芸眼里的质问，白父没有解释，只是轻轻摩挲着手指。
在商场上挥斥方遒的男人，此刻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个失踪了很多年的亲生女儿。
“白……叔叔。”她语气有些生硬，“我可以问问，这些年你为什么，对林远不管不顾吗？”
“林远？”白父微微皱眉，“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我只是想知道，您对亲生儿子都这么冷血，哪怕白素素是你的亲生女儿，和现在会有什么太大差距吗？”
她声音很轻，像羽毛一样，却让白素素心中的难过出现了些许裂缝。
面对这个问题，白父冷笑着，“林远是我的儿子没错，但他本来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唐念芸微微皱眉。
男人继续说：“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我的私生子，是不被白家承认的孩子，就连他自己也这样以为，我就是个睡了别的女人却不负责的渣男。”
白父起身，来到了窗边，看着楼下陆陆续续围了不少村民。
毕竟在小渔村里，这座小洋楼本来就是突兀的存在。
今天又不停有人进进出出，甚至连警察都来了，又怎么会少得了看热闹的人？
白父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场闹剧，“但是没有人愿意相信，我从来都没有和林远的亲生母亲，发生任何关系。”
没有和林远的母亲，发生任何关系？
白父的解释，让屋里的两个女人如遭雷击。
就连一直以来和林远作对的白素素，此刻眼里都充满了迷茫与震惊。
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那林远又是从何而来？
当初的亲子鉴定，可还清晰的刻在众人脑海里。
如果白父说的这一切是真的，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看着唐念芸逐渐放大的双眸，白父苦涩一笑，“就是你们想的那样，所以我为什么要承认林远的存在？”
“可是……”唐念芸低下头，“这不是他自己能选的。”
“的确，这不是他能选择的路，所以我还是承认了这个私生子的存在，至于爱……我为什么要给他？”
短短半天时间，白素素的内心受到了一次又一次冲击。
不仅她是假的，甚至连林远也是假的。
一直以来，他们都觉得白父冷血无情，对自己的儿子和闺女都没有半点在乎。
可如果事实的真相真是这样，换做谁，又能大公无私的去爱这些孩子呢？
唐念芸紧紧攥着拳头，关节泛白，眼神更是死死盯着白父。
像是在思考，他刚刚说的那些话，究竟是真是假？
如果一切真像白父说的那样，那么这个惊天秘密对于林远来说，无疑将他过去的种种完全打碎。
这对林远来说，打击太大了……
白素素声音颤抖的问：“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你明知道他恨你。”
“恨就恨吧，至少在恨意的驱使下，他没有变成一个废物。”白父眼眸暗沉，“一个小孩的恨，对我来说不重要，但一个聪明的私生子，对白家来说，会很有用。”
果然，这个男人还是那么冷血。
唐念芸刚刚敞开些许的心房，在听见白父的解释后，又重新合上。
她现在格外后悔，为什么要和司景明一起来大船坝，又为什么要带上林远一起？
反正唐家垮了，沈家也垮了，只要待在江城，经年足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
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去寻找该死的身世……
她双手捂着脸，连带着呼吸声都变得粗重起来，“所以从始至终，你最在乎的，只有利益。”
“是，重感情的人，注定走不长远。”
“那如果我没有丢呢？”唐念芸突然仰头问他，“发生在白素素身上的事，是不是也会原封不动的复刻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