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芸听出来这话里的其他含义，但脸上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对她来说，一个人相信和几个人相信，区别好像并不算太大。
她躺在床上，眼神落在白父身上，“其实我没有想过你会来。”
“因为在你眼里，无法带来利益的人，对我来说没有任何作用，是吗？”
白父轻笑着，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表现出任何生气。
甚至看向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宠溺和无奈。
他越是这样，唐念芸心里边越是觉得难过。
她不知道白父的宠溺，是不是来自于所谓的血浓于水。
就像当初她和林远之间，无法言说的默契一样。
但此时此刻，面前的男人是唯一一个站出来说相信她的人。
她紧紧抿着唇，“你应该庆幸，还没有让我认祖归宗，不然这件事情对于白家的影响，可能会更加严重。”
略带冷漠的语气，可已经飘走的眼神，处处表现的唐念芸对他的防备。
她知道，自己对于面前的男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排斥。
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无法说服自己将白家拖下水。
江淑婉会做出这种行为，很明显，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不仅是针对她，更多的是给予司家和白家压力。
白父叹了口气，“你好好在医院养伤，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
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有一点唐念芸没有说错，对于现在的白父而言，他不仅仅是一个父亲，更多的时候，他都要为整个白家考虑。
所谓冲冠一怒为红颜，只是存在于各种小说里。
现实生活中，没有谁会将几代人的努力，全部都砸进一时冲动。
父江淑婉人看着彼此，眼底情绪涌动。
病房陷入了异样的安静。
而原本飞扬跋扈的白素素，在离开唐念芸的病房后，表情瞬间消失。
冷漠的眼神，透过门口的玻璃窗，落在白父身上。
嘴角扬起讥讽的弧度，“我还以为，像你这样的人真的不在乎亲情，没想到也是装的。”
一闪而过的厌恶，从白素素眼底划过。
高跟鞋在地面上砸出清脆的撞击声，直到她进入江淑婉的房间。
病床上躺着的女人，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看见她出现后，也没有任何想要起身的意思。
白素素自顾自的放下东西，居高临下的看着江淑婉。
“你胆子真大，就没想过，万一手上的动作偏了，小命可就彻底砸进去了。”
不知是不是错觉，白素素嘲讽的语气中，隐约带着些心疼。
江淑婉扯了下嘴角，倒吸一口凉气，“那能怎么办，我又不是专业的，真要是捅到了要害，那就是我命苦。”
听到这个解释，女生直接被气笑了。
修长纤细的手指，戳在面前人的脑门上。
气哄哄的说：“你何必呢，为了一个司景明，差点把命搭进去，值得吗？”
“不值得，但你不也同意帮我了吗？”她眯着眼，“要不是之前那出好戏，唐念芸应该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来见我。”
“你还好意思提！”白素素冷哼一声，“为了帮你做这个局，差点把我都拉下水。”
话音落下，她回头看了眼房门。
确定外面没人偷听后，白素素才在病床边坐下。
压低声音说：“你店里的监控，应该不会留下把柄吧？”
“自然不会。”江淑婉抿着唇，“我不是沈修平那个傻子，不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把柄。”
“那你也不该……”
“白素素，我知道自己这次做的很过分，但她万一回到白家，对你我来说，可就没有半点翻盘的机会了。”
眼看着白素素还要再劝什么，江淑婉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两人之间的地位，此刻似乎得到了彻底的反转。
一直以来趾高气扬的白素素，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沉默了下来。
的确，只要唐念芸回到白家，受到影响的不只是江淑婉，更多的是她。
毕竟对于江淑婉来说，丧失的只是和司景明之间的联姻。
哪怕江家再怎么不愿意放弃这个金饽饽，司家和白家的双重压迫下，也不得不吃下这个暗亏。
再将江淑婉作为一件物品，和另一个家族进行交易。
而对她来说，只要唐念芸回到白家的瞬间，无论白父对两人态度如何。
她白素素，在旁人眼里，都是彻底从京圈公主的位置上跌了下来。
江淑婉主动拉起她的手，“你别担心，我只是看上去比较吓人，没有伤到要害。”
“所以从头到尾，你都没有想过要退婚，对吗？”白素素突然看向江淑婉，“甚至这场局，你是不是当时就已经……”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问那么清楚，对于我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江淑婉收回手，眼神同时飘向别处。
两人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所以很多消息，不得不共享。
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将所有的想法，全部都摆在白素素面前。
之前在江城，白素素的所作所为，她都看在眼里。
从某方面来看，这甚至不是一个合适的合作伙伴。
江淑婉并不想有朝一日，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一刀。
至于她眼里的防备，白素素自然也明白。
什么事情该问，什么事情不该问，此刻也得到了最好的解释。
明明不久前，还是互相信赖的合作伙伴。
此刻两人坐在一起，却有些相顾无言。
得到白父的消息后，白素素也起身离开。
握住病房把手，她突然回头，“所以，真的是江家要求你必须得嫁给司景明吗？”
江淑婉愣了愣，勾起嘴角，“不然呢，像这样的金龟婿，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
门口的人，似乎并不在乎答案，直接扭头离开。
而病床上的人，在听见关门的声音后，直接瘫软在床上，双目放空地盯着天花板。
真的是家里人要求她，必须嫁给司景明的吗？
江淑婉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都是老狐狸，现在京城是什么局面，江家的人不会看不出来。
如果司家翻脸不认人，对他们来说，会是致命的打击。
人心不足蛇吞象。
江家舍不得放弃司家，她同样舍不得放弃司景明。
如果真的要追根究底，她和家里人，相互给了对方越过底线的勇气。
江淑婉看着手背上的输液器，眼底一片冰冷，“唐念芸，这一次，你还有什么资格，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