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念芸来说,她可以接受其他人的不相信。
毕竟作为陌生人,站在围观者的角度,她的确是唯一的凶手。
可司景明他们不一样!
他们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一步步走到现在,无论是当初在江城对付沈家,还是来到京城。
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做的一切,按道理他们应该看得一清二楚。
可即使如此,他们还是选择把她放在了凶手的位置上,连一句多余的解释都不愿意听。
司景明甚至都不愿意多问一句。
她死死咬着唇,任由泪滴无声滑落,手指更是深深嵌进肉里。
身体上传来的疼痛,已经被完全无视,她只觉得心底一阵阵抽痛。
如果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当初就不该跟着江淑婉上那个楼梯。
明知道对方摆了场鸿门宴,却仗着身后有顾景城,毫不犹豫的跳进其中。
结果呢?
千防万防,没想到江淑婉竟然胆大到敢对自己动手。
她躺在病床上,完全没有听到背后的病房门,再次被人打开。
“唐念芸,我看你真是胆大包天,什么都敢做……”
白素素尖锐的声音,从背后突兀传来,带着前所未有的怒气。
唐念芸刚一回头,狠狠的一巴掌就落在了脸上。
对方造型精美的美甲,更是在她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她有些发愣,还没得及开口,白素素抬手就要甩另一巴掌。
刚扬到半空,旁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素素,别闹,她现在是警察局的人。”
“警察局要的人又怎样?”白素素咬牙切齿的瞪着她,“争不过就动手捅人,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有本事?”
唐念芸没有搭理她,只是扭头看向一边的白父。
男人身上依旧是笔挺的西装,岁月在他脸上没有留下太大的痕迹。
即使如此,微微皱起的眉头,也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今天这件事,是个大麻烦。
无论对唐念芸还是对白家,都是一场无法形容的大麻烦。
面对唐念芸的沉默,受到了冷落的白素素,立刻来了脾气。
“唐念芸,你不要以为你是白家的亲生女儿就能为所欲为,你知不知道你今天的所作所为,会给白家带来多大的麻烦!”
唐念芸看着白父,“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不过我还没有认祖归宗,外面的人还不知道我是白家的女儿,应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出乎意料的平静,反而让白父有些失神。
他上前几步,拉开了还在破口大骂的白素素。
只是一个眼神,就将白素素吓得一哆嗦。
“你去看江淑婉吧,在这里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
男人眉头微皱,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
白素素有些犹豫,“可惜她刚动手伤人,我要是走了,万一她想对你动手……”
“她如果想对我动手,我都拦不住,你拦得住吗?”
白父冷笑,眼神却落在白素素身上的超短裙和高跟鞋上。
无论如何,这样的装扮,看上去都不像是有能力制止歹徒的样子。
唐念芸顺着他看去,也跟着轻笑出声。
“笑什么笑,马上你就笑不出来了!”
白素素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一跺脚,扭头就朝着外面走去。
毕竟白父已经下了逐客令,她要是继续留在这里,等会绝对没有什么好果子。
还不如早点去找江淑婉,顺便问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至于她离开之后,病房里的人会干出什么事,很明显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想到这些,白素素瞟了眼病床上的人,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反倒是一直冷眼旁观的白父,在白素素离开后,主动来到床边。
唐念芸漠然的看着他,“离我这么近,就不怕成为第二个江淑婉吗?”
白父轻笑,朝她微微摇头,“我相信这件事情不是你做的,毕竟在那种情况下,但凡有点理智的人也知道,甩不干净自己身上的嫌疑。”
相信……
突如其来的字眼,让唐念芸直接愣在原地。
这是出事以来,她得到的第一次信任。
偏偏这个说相信她的人,是在此之前,最让人无法想象的。
她紧紧抿着唇,眼中有波光涌动。
眼神更是死死锁在白父身上,“你相信我?”
“嗯。”
“为什么?”她不太理解,“当时的局面,连司景明他们都不愿意相信我,你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父亲,爸爸相信自己的女儿,需要理由吗?”白父叹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褪去了在众人面前冷酷的面具,看着病床上的唐念芸,眼里满是心疼。
父亲相信女儿,不需要理由。
那司景明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她?
顾景城当时看着她的眼神,更像是直接宣判了她杀人凶手的身份。
在那些人的怀疑下,唐念芸原本慌乱的心,已经被摔的粉碎。
可偏偏现在有人站在她面前,说他相信她!
她心里面对白父的那道屏障,此刻缓慢的打开了一道缝隙。
与此同时,男人的大手,落在她的床边。
她苦笑着开口,“可只有你相信我,是不够的。”
他眼神复杂,“或许是够的。”
唐念芸有些诧异,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父低下头,“有些事情,我不会插手,但是今天发生的事,已经触及了我的底线,江家的人有这个胆子敢栽赃陷害,就得想好该付出的代价。”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有磁性,其中蕴含的阴冷,像是地狱爬出的恶鬼。
唐念芸愣愣的看着他,“可是……”
“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们就好。”男人勾起唇,“在医院就好好养伤,不要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也不要看手机。”
听到这话,她低头看见正被紧紧捏在手里的手机。
里面铺天盖地都是关于她捅伤江淑婉的新闻。
她手指颤了颤,没有直接作出回答。
白父没有逼她,只是回头看了一眼病房门。
然后凑近了些,在她耳边轻声说:“只有我相信是不够的,只有几个人相信,同样也没有任何作用。”
莫名其妙的叮嘱,好像多了几分其他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