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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欲提笔之时,罗永坐着四轮车推门而入,程莞抬了抬眸,语气浅淡,“都不多装一日吗?”

    罗永有些不解她的语气,还是耐着性子道:“本就是为了诓骗她们的,没有理由再躺一日啊。”

    程莞抿了抿嘴,自顾自执起纸笔,开始书写起来。

    罗永轻轻推动木轮,往前靠了靠,心中对程莞的倾慕之意更是浓烈了些。她当真是说到做到的性子。只短短几日,她便定下谋略,故意让石榴装腹痛,还让一个小侍女故意装作亲眼见耶罗行凶的样子,几经咋呼,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解决了。罗永微微摇头,恐怕此时宴凌玥主仆正在懊悔呢!

    事实上,耶罗试探着低声解释:“那日,我真的没有”

    宴凌玥摆了摆手,轻叹道:“她说的对。这些都不重要。我本不该还活在过去的执念中!”

    闻言,耶罗便不再说什么。的确如此,主子虽有公主身份,可是弘国宫城如今已是今非昔比,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去掺和什么!

    瞧着程莞落款停笔,罗永轻轻开口道:“我这就命人送去!”

    “不必!”

    程莞理也不理,直接将纸笺放在窗前的一个暗格内,便径自去案几旁煮起茶来。罗永实在有些摸不着头脑,拨动木轮,又问了句:“今日之事,可有不妥?”

    “没有!”

    “那石榴真做错事了?”

    “没有!”

    “宴凌玥不离开?”

    “不是!”

    “那究竟是”罗永探寻的目光盯着程莞,只见她斜眸瞟了自己一眼,冷脸道:“你赶紧去吧。你那乖乖表妹,已经来了两日了。昨儿个为了不惹人生疑,我愣是强留她一晚。”

    “表妹?”

    程莞故作无意地点了点头,“嗯。唐淼。”

    “唐淼?”

    思索半晌,罗永面露喜意,“她怎么来了?”

    程莞怒目相向,“这么开心?”

    罗永一愣,立刻条件反射般的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只是多年未见”

    幼时,那时父亲还在世,他曾随父母一起进山探望过一次。那次,他们在那里住了半年。舅父家虽处在深山,却拥有当地最大的一座山林,秋收之际,漫山遍野的果子散发着阵阵果香。舅父为了能卖出个好价钱,整日命人巡逻看守,不许任何人偷吃采摘。

    唐淼是舅父家的幼女,自小便备受宠爱,所以,经常带着他们兄弟几个偷偷潜入,攀高踩低,大快朵颐!只是,他身为家中长子,每每都犹豫纠结,既想和她一起玩耍,又觉不合礼数,经常是被她拖拽着一起

    想到此,罗永的脸上不自觉地漾起笑意,全然没有留意到程莞眸中簇起的小火焰!只听程莞冷声道:“罗管事若是急着认亲,便不留你了。”

    说着,程莞侧了侧身,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本杂书翻着,不再搭理罗永。罗永还欲开口,却被外面的声音打断,“主子,那姑娘想求见罗管事,不知”

    程莞头也不抬,胡乱挥了挥手,“快去吧,快去吧”

    罗永一时语结,终是朝着门口的人示意了下,那人立刻过来推着罗永出了房门。留下的程莞抬眸一瞪,攥了攥手上的帕子,紧抿着唇,半晌,没有吐出一个字来!

    她有什么立场干预他的表妹探亲?又有什么立场阻拦他们?她和他,本就是这样的!愁绪纷飞,程莞烦躁地闭眸,以手撑在案上托着脸颊,好让自己平静一些。许久,却分毫没有效果!

    她起身快步在屋里踱来踱去,手上的帕子被她绞成了麻花状,朝着外面道:“更衣!”

    早已候在外面的石榴一愣,满脸尽是惊讶,主子鲜少在白日里更衣换衫,今儿个是怎么回事?

    这么想着,还是乖顺地进了屋内。

    半晌,程莞身着一身杏黄衣衫立在门口,冲着灼灼闪耀的日头闭紧双眸,深深吸了口气,朝后吩咐道:“我自己去走走,不必跟着我。”

    “是。”

    石榴招手示意着诸人不必相随,纳闷丛生。主子总说要以深色为主,身份特殊,不着浅色最好!今日,怎么又特意选了个杏黄?石榴微微摇了摇头,转身进屋收拾去了,心中叹着:太后娘娘年轻时一定姿色上佳,如今虽然受过伤,可是,杏黄衣衫一上身,顿时便显出几分娇媚来!

    程莞自然是故意的。比年龄她比不过,她就是她就是想换个衣服,提醒一下罗永,她还在呢!对,她就这么个目的!

    脚步急急地来到罗永的居所,正听着里面哭哭啼啼的声音,

    “表哥,我当牛做马都可以,就让淼儿跟着您吧!我给您洗衣服,给您做饭,什么都做!求您了!”

    罗永长叹一口气,无奈道:“你先起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唐淼抽抽搭搭的声音,断断续续道:“我爹,这些年老了,我几个兄长不争气,他非要让王管家的儿子倒插门进来,替他管着山林。可是,我不愿意!他才十三岁!虽然有几分聪敏,可是我不要!我绝不会要!表哥你可怜可怜我吧”

    程莞抬手挥退了门外的人,静静地在门口伫立着。

    “表哥我没有别的出路了我不回去,一回去,肯定是再也出不来了!我是骗他说去山里找王家那个孩子,他才同意我出门的!我都快二十了怎么能跟一个孩子”

    唐淼越说越激动,许是有昏厥之意,屋里传出了罗永急切的声音,“淼儿,淼儿快来人快来人”

    程莞不疾不徐地推开屋门,浓墨重彩的夕阳余晖落满她的身上,罗永怔了一怔,忽略了怀中的人疑似还在昏迷。

    “哦?罗管事身体大好了,是吗?”

    程莞阖了阖眸,长长的羽睫上下摆动了下,很是轻描淡写,“打扰罗管事话旧情了!”

    说着,程莞低首展了下衣裙,翩然离开。

    罗永倏地松手,任唐淼的头重重地砸在地上,她立刻吃痛出声。罗永只瞥了一眼,便强忍发酸的双膝带来的不适,尽可能快地追上程莞的脚步,轻声道:“可是有事?”

    程莞回眸,怒视了他一眼,又去扫了一眼地上的唐淼,压低声音讥讽道:“仔细你的小表妹摔坏了!”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