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杰约见莫俊辉之前,莫俊辉被孙盛名的人狠狠教训了一顿。
趁着天黑,几个保安直接把莫俊辉从值班室的后门拖出来,扔到了一条几乎没有人路过的街上。
“垃圾东西,惹我们老板,你也配!呸!”
莫俊辉狼狈不堪地趴在地上,他想爬起来,可一动,身上处处都传来剧痛,让他止不住地呻吟。他艰难地抬起头,看着空荡无光的街道,视线一点一点模糊,最后没了意识。
莫俊辉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躺在了医院,旁边的凳子上坐着洛独。
洛独租的房子就是在孙盛名公司后面的那条街,也正巧那天她刚租完房子出来准备吃东西的时候,碰见了被打得快不行了的莫俊辉。
其实洛独走过去的时候,踢了莫俊辉一脚。她光是看着他那张脸,就觉得恶心。还真是亲生的,长得这么像。不过即使再恶心痛恨,她还是告诉自己清醒点,毕竟这点伤,才哪到哪。
“醒了?”洛独瞥了他一眼。
“你是?”莫俊辉看着眼前的人,带着鸭舌帽,口罩遮住大半张脸,他根本看不清洛独的模样。
“我送你来的。”洛独回答,随后对上莫俊辉的眼睛,“你这是惹了多大的事,被揍成这样?”
莫俊辉没回答,反而偏过头收回了目光。
“对了,钱我替你交的,等你好了,记得还我,”说着洛独掏出手机,“电话号说一下,省的你跑路。”
莫俊辉说了自己的电话,洛独给他打了过去,“行,一会儿把我的电话存上,不然我给你打电话,你再以为我是骗子。”洛独说完,缓缓起身,“你现在需要在医院里养着,一会儿给你家里人打电话过来照顾你吧,我先走了。”
“等一下,你叫什么?”莫俊辉叫住洛独,“……等会儿存你电话总不能无名氏吧?”
洛独轻笑,背对着莫俊辉,“先叫我债主吧,等你还了钱再问我叫什么。”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出了莫俊辉的病房,洛独走到楼道的第一个拐角,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的陆凡,身边还有一个人,往另一个方向走。
他怎么在这?洛独拿出手机直接给陆凡打了一个电话。
“喂,怎么了?”
“你回头。”洛独开口。
陆凡回过身,四处张望,又问了一遍:“怎么了?”
“往正前面看,我在你对面。”洛独无奈。
陆凡按她说的,看见了洛独,看着对面的洛独,陆凡一下子觉得太陌生了,这和他印象里的那个女孩简直是两个人。
“你的表情太夸张了,离这么远我都能看清楚。”洛独忍不住吐槽了他一句。
“不是,洛独,你这两年都干嘛了?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活着,还能干嘛?”洛独回答,“先不说别的了,莫俊辉在医院呢,昨天我送他过来的。”
“洛独,你可真是活菩萨,昨天送孙盛名,今天又是莫俊辉,我可真佩服你。”
“你别在这阴阳怪气的,我懒得理你。你把这个精力用在他身上更合适。”
“一会儿去我公司坐坐,咱们俩聊聊?”陆凡开口问她。
“嗯,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先过去,正好去你公司把早饭吃了。”洛独无奈撇撇嘴,谁让自己倒霉,总遇到这种事。
“我公司不管早饭。”
“我买了去你公司吃,行吗?”
“没问题。”
挂掉电话,洛独摆摆手就离开了医院。
“你朋友?”季倾看陆凡挂了电话,走到他旁边问道。
陆凡点点头,随后拍拍季倾,“你先去看病房,我一会儿过去。”
陆凡找到洛独说的病房号,先站在门外看了一眼,看着胳膊,腿都打着石膏的莫俊辉,陆凡不以为意地挑起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他直接推门走进去,莫俊辉闻声睁开眼,看见是陆凡,他的表情一下就变了。
“怎么才没多久不见,就躺在这了?”陆凡语气讽刺极了,眼神里待着戏谑,上下打量着莫俊辉。
“来看我笑话,不用这么阴阳怪气的。”
“别,看你笑话着实没什么意义,我就是单纯探望探望,”陆凡摸摸鼻子,“说来也巧,我朋友前两天受伤也在这家医院,你这没过几天也来了,算,另一种巧合吧?”陆凡说得轻飘飘的,但话听起来就是有别的意思。
“看你受伤的确不轻,这胳膊,”陆凡说着用手攥住莫俊辉打了石膏的右大臂,莫俊辉吃痛却躲不开,“石膏挺沉的吧?”陆凡露出轻蔑畅快的笑容,然后瞥了一眼他的腿,随后低下头盯着莫俊辉的脸,一字一句地说道:“莫俊辉,我跟你的事情,你牵扯到了我朋友,那就是自讨没趣了。”
说完,陆凡松开手,俯视着躺在床上没有还击之力的莫俊辉,“你最好别让我找到证据是你背地里做的,不然我饶不了你。”随后他就直接离开了。
莫俊辉看着陆凡的背影,手掌紧攥,青筋凸起。
走到孟柯的病房门口,陆凡刚打开门,就看到蒋寒正在帮孟柯换衣服。
“啧啧啧,蒋寒,你这真是贤惠。”陆凡打趣,随后走了进来。
“滚蛋,别在这乱说话。”蒋寒给了陆凡一个白眼,轻柔地给孟柯挽起袖子,把扣子扣好,然后冲孟柯笑笑,而孟柯也一脸温柔地看着蒋寒。
季倾坐在另一张空床上,看着他们两个人的互动,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许竹山。
最近这么忙,他们两个联系少了很多。季倾打开手机,翻看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季倾皱了皱眉头,差不多每一次都是许竹山主动跟他说一些最近发生的事情,或者问他在做什么,而季倾都是回答的那一个。
季倾心里叹了口气,他其实并不喜欢手机聊天,因为这种“文字换文字”的交流让他觉得不真实,有的时候甚至觉得不踏实。他打开许竹山的朋友圈,看到背景图的时候,他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笑容,是在马场两个人互拍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笑着的许竹山,季倾心里有点发麻,他知道这是想念的感觉。
是的,他已经开始想他了,而这种想念正在一点点侵袭着他的心。
“受不了~受不了~”陆凡故意搓搓胳膊,随后坐到季倾身边,“咱们两个在这,真是自讨苦吃。”
季倾被陆凡的话拽回了神,他笑笑:“你自己这是又动春心了吧。”
“别别别,你还是说我点儿别的吧,这心可不敢乱动了。”陆凡捂住心口,装着委屈可怜的模样,“我这小心脏已经受不起折腾了。”
“一边儿去,你可真够恶心的,陆凡。”季倾推了一把陆凡,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怎么就恶心?嗯?怎么就恶心了?”陆凡凑过来,胳膊搭在季倾的肩膀上,“我这张脸难道不应该是用帅来形容吗?”
“陆凡,你别让我扇你。”季倾推掉陆凡的胳膊,“你自恋得让我想动手。”
“别,爷,我不说了。”陆凡手动闭麦,随后问季倾,“你工作室怎么样了?”
季倾点点头:“差不多了,打算九月中旬招一些人,然后就正式运营。”
“不错,以后我还得仰仗爷的扶持了。”陆凡笑着冲季倾挑挑眉,被季倾给了一个白眼,“可别,你都是陆总了,还需要我扶持?你在讽刺我。”
“季倾,这话说得没意思了,我这是真心话,毕竟以后你要是真成了艺术家,我可能吹一辈子。”
“借你吉言。”
“对了,你还打算去西藏吗?”陆凡突然问。
“当然。”季倾几乎没有犹豫地开口,“十月份我就回去。”
“不是,你工作室都开了,还回去?那工作室怎么办?”陆凡皱了皱眉,“还有,你答应过我,帮我处理公司的事情的。”
“这不还有一个月呢,有什么事就赶紧给我安排,不然过这村没这店了。”季倾对他笑笑。
“季倾,西藏有什么好的?你这来来回回的两年了,我感觉你的心都不在这儿了。”陆凡撇嘴吐槽他,心里不是滋味。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我冷落你了呗?”季倾揽过陆凡的脖子笑着说。
“我可不敢,我算谁啊,我……”
“够了啊,陆凡,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再说了,你又不是不能去西藏找我。”季倾打断陆凡的矫情说辞,揉搓着他的脖子。
“我是真不明白,之前你说去找灵感,这都找两年了,还没找够?季倾,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那边有喜欢的人了?”陆凡眯起眼睛看着季倾,等着他回答。
季倾拍了一下陆凡的脑后,“你的脑袋里除了这点事儿,就没别的了是不是?”季倾无奈,“我就是喜欢那儿,想多待一段时间,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也就是阿姨出国了,不然我肯定跟她告状,然后不让你回去。”
“陆凡,你要是敢让我妈知道,我饶不了你。”
“我要是想说,你第一次去的时候就说了。”
两个人相视而笑,没再说什么。
陆凡转过头,看着蒋寒和孟柯,“你俩差不多得了,咱们办完出院再你侬我侬成吗?”
季倾被陆凡逗笑了,蒋寒则选择无视他。他小心翼翼地扶孟柯站起来,但还是有点牵扯到伤口,孟柯皱了一下眉头,但飞快恢复平常,不过还是被季倾看到。
“慢点。实在不行,再多住几天,医生不是也建议多修养几天吗?”季倾看着孟柯还有些僵硬的身体,有些担心。
“没事儿,伤口愈合得差不多了,在这待着,太不舒服了。”孟柯笑笑,握着蒋寒的手腕站稳。
“孟柯,你别逞强啊,反正公司还没忙到让病号上班呢。”陆凡看着孟柯的状况也是有些担心,眉头紧蹙着。
“谁说我出院就要工作了,我回家养着。”孟柯无奈撇嘴,随后挑起眉毛看向陆凡,“你现在要是让我工作,三倍工资我可能考虑考虑。”
“得,我多嘴,”陆凡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连连摇头,“唉,跟你们在一块,就知道怼我。”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就欠怼。”蒋寒拉过孟柯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嘴上说了一句陆凡。
“行,你也来是吧。我真是,太卑微了。”陆凡扶额假装无奈。
“行了,我去办出院手续,你们赶紧收拾东西。”陆凡站起来,指了指他们还没收拾的东西,随后走出病房去办手续。
季倾看着蒋寒和孟柯十指紧握的手,想起刚才陆凡说的话,你是不是在那边有喜欢的人了?
许竹山,现在真想见你。
陆凡很快就办完了出院手续,正低着头看着手续上的信息往回走,前面就有人拦住了他,“学长!”
陆凡吓了一跳,他抬起头,很惊讶:“孙颜?”说着,看见她身后有一道目光投过来,“她是?”
“我发小,苏晴。”孙颜赶紧拉过苏晴,向陆凡介绍,随后指了指陆凡,“晴,我们学校学长,陆凡。”
“你好。”两个人礼貌点头示意。
“你们生病了?还是来看人?”陆凡问。
“来拿药的,你呢学长?”孙颜看着陆凡手里拿着的单子,开口问他。
“呃,啊,来帮个朋友办出院手续。”陆凡没有直接说是孟柯,他多少还是担心他们几个见面,“那你们先忙,我就先过去了,有时间再聊。”陆凡说着挥挥手打算离开。
还没等孙颜说什么,陆凡抬头就看见了季倾跟蒋寒孟柯他们三个人已经往这边走过来了。陆凡倒吸一口气,得,服了。
陆凡夹在两边人的中间,处境很尴尬。
“陆学长,你说的朋友,就是孟学长?”孙颜走到他旁边,开口问他。
陆凡点点头,“也好,要不你现在跟他,聊聊?”
“孟学长,你现在方便吗,我想跟你说两句话。”孙颜看向孟柯,随后又看了一眼揽着孟柯的蒋寒,“不会太长时间,就几句话而已。”
孟柯背过手,捏了一下蒋寒的手腕,示意他没事。蒋寒犹犹豫豫地松开了手。
季倾看到苏晴后,两个人相视笑笑,没有说什么。
“就在这吧,他走路还不太方便。”陆凡看向孙颜,随后其他几个人对视了一下,都自觉地退到一边,季倾则是拽着蒋寒往一边走,“行了,她又不会吃了他。”
“孟学长,好长时间没见到你,没想到你受伤了,还住了院,没能来看看你。”
“没什么,小事。你想和我说点什么?”
“跟你道个歉,之前总是制造机会和你见面,打扰到你,我很抱歉。”孙颜面带歉意,眼神诚恳。
孟柯赶紧摆手,“没关系的,你不用这么自责,喜欢这件事本来就没法控制的。”
孙颜微笑着点头,随后看向蒋寒的方向,“学长,希望你们两个能好好的。”
孙颜突如其来的祝福,让孟柯愣住,随后顺着她的目光回头,看见了蒋寒也正在看向这边,孟柯明白了孙颜话的意思。
孟柯笑笑,“会的,谢谢你。”
孙颜摇头,脸上带着笑:“别人说的话我希望你别在意,我希望你能坚持你热爱的事,还有你爱的人。”
孟柯也郑重点头,“会的,我希望你也是。”
“能拥抱一下吗,学长。”孙颜张开双臂,就是单纯地想做个告别,为自己的心动。
孟柯抿抿嘴,随后露出微笑给了孙颜一个拥抱。
“学长,希望你越来越好。”
“你也是,孙颜。”孟柯温柔地拍了拍孙颜的背。
松开手,孙颜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学长,记得替我和你的他解释,我没有别的想法。”
孟柯看向蒋寒,随后转过头冲孙颜点点头。
两个人看着彼此,孙颜看着眼前的孟柯,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唯一不变的,梦里梦外,这个温柔好看的男孩都没有属于过自己。
跟孙颜她们告别,陆凡打车回了公司,孟柯和蒋寒回家,季倾打算回工作室,几个人就这么分开。季倾看着他们上车之后才自己等车来。
车还没到,他接到了沈清汝发过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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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倾点开图片,嘴直接下沉,眉间闪过不高兴。
“许队长病了。”沈清汝又发过来一条消息。看到这条信息,季倾给沈清汝打过去了电话。
“他怎么弄得?”季倾的语气有些急。
“前两天突然发烧了,今天刚退的。”沈清汝接过电话,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压低了声音回答季倾。
“怎么还发烧了?”
“听他们队里的人说,他连着一个星期没怎么休息,然后前两天回学校的时候,在门口晕倒了。”
又是这样。季倾生气地抓抓头发,“那他这两天状态怎么样?”
“一开始烧得厉害,吐到胃空了,人都糊涂了,后来输液两天,吃了药才好一点,”沈清汝站在门口,回过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休息的许竹山,“降央医生说他过度劳累,加上情绪不稳定所以导致的发烧。”
“季倾,你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忙完这阵就回去了。”
“嗯,回来之前打电话。对了,你别说我偷拍了许队长的照片给你。”
“知道了,姐,这几天辛苦你了。”
“怎么,这是家属口吻吗?”沈清汝打趣,嘴角的笑意明显。
“姐,你又开我玩笑是吧。”季倾无奈笑笑,但心里其实是开心的。
“好了,不逗你了,”沈清汝笑笑,随后想起了什么,又继续说道:“对了,等你回来,我有事跟你说,还是关于苏宁的事情。”
“什么事?”
“电话里讲不清楚,反正你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再说。”
“好,对了,姐,许竹山要是再有什么事情,你,记得,告诉我一下。”季倾的话断断续续的,说得他感觉不好意思。
沈清汝在电话那头听得倒是挺开心,嘴角疯狂上扬,怎么也压不下来,“昂~行,那不好好睡觉,不认真吃饭,这些,用不用说啊?”说完沈清汝捂着嘴笑出了声,她赶紧回头,生怕打扰到许竹山。
“姐,你又来是吧?”季倾被沈清汝调侃得害羞了,“我说正经的呢。”
“我也没说什么不正经的吧?”沈清汝现在脑子里都是季倾心虚好笑的模样。
“行,姐,我服了,你说的都对,我闭嘴,我闭嘴。”季倾算是没辙了,觉得自己越描越黑,还不如不说话,但他的确担心许竹山,毕竟他有什么都不会主动说。
“好了好了,姐不说了。”沈清汝收起笑脸,语气也正经不少,“放心,你回来的时候,一定见到一个健健康康的许竹山。”
说完,两个人挂了电话。
季倾看着发灰的天空,叹了口气,真是开始放不下这个人了。
季倾给徐峰打了个电话:“徐叔,招聘的事情提前安排吧,我有其他重要的事情。”
陆凡回了公司,看见洛独正坐在公司的接待位置上发呆。陆凡朝她走过去,看了一眼全副武装的洛独,“你打算就这样跟我聊天?”
洛独摘掉帽子和口罩,顺手捋好有些散乱的头发,“不好意思,习惯了。”
陆凡看着眼前的女孩,忽然就觉得时间留给他的记忆有些恍惚。
两年前的她留着一头金黄色的长发,扎着总是有些塌的半高马尾,总喜欢穿淡灰色的衣服和水洗牛仔裤;一句简单话都能逗得她咧开嘴笑许久,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能冒出星星,两颗虎牙显得她十分幼态。
那个时候,她只要站在那,就很清爽美好,和如今大不相同。
“你这两年一直待在国外,我要是不联系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
洛独勾勾嘴,却没带什么情绪,“在哪不都一样,都是一个人。”
“你为什么突然答应帮我?”
“不算是为了帮你,帮我自己而已。”洛独低着头,摆弄着手指,“谁让这么巧,他就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一开始陆凡没有反应过来,刚想问什么意思,然后突然瞪大眼睛,“你是说,他?”
洛独点头,抬眼看了一下陆凡,“别这么惊讶,这种事不应该挺常见的。”
“不,真的太巧了。那你,不打算,见见他?”
“见是要见的,只不过得选个我喜欢的方式。”洛独对陆凡笑笑,“陆凡,我都快忘了我以前什么样了。所以之后合作,你可能要重新适应一下。”
“无论怎样,你都是你自己。”陆凡轻轻拍拍洛独的胳膊表示安慰,“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要不来我公司吧,位置都给你留好了。”
“我不想,”洛独拒绝,“我不想当个打工仔。”
“不过你放心,答应合作就不会反悔,但我很好奇,你当初针对莫俊辉,就只是因为那个女生?”
“你把我看得太狭隘了,洛独,”陆凡笑笑,“当初只不过是一时气头,并没有真想怎么样,但他一而再再而三地突破我的界限,那就是需要付出代价的,长长记性。”
“我公司几次出事跟他有关系,事不过三,我从没真的计较过;但我朋友他也敢碰,那就是他不长眼,后面我会让他更后悔。”陆凡说着的时候语气轻松平淡,但眼里有股不容置疑的神色。
洛独挑眉,露出一丝笑,“陆凡,之前打电话那么说你,的确是我想简单了。你现在,扮猪吃老虎这一套玩得挺不错的。”
“算不上,我说过他们都得付出点代价。”
“的确,犯错的人理所应当要付出代价。”
“慢点,慢点,别急,”蒋寒刚把行李箱从后备箱拿出来,就看见孟柯下车躬身的时候压到了伤口,表情不对。他赶紧过去拉住他的胳膊,语气里有些急切:“动作别总是这么大,伤口还没完全好呢。”
孟柯笑笑,反手握住蒋寒的手,对他点头,“知道了。”
“你这两天先住这儿,把伤养好。”蒋寒牵着孟柯慢慢走,“这两天公司的事我和陆凡处理就行。”
“还真是,换了一个地方继续躺尸。”
“静养,静养,什么躺尸,乱说话,小心我堵你嘴。”蒋寒语气里虽然有些不满,但表情却是宠溺的。
“蒋寒,你别让我扇你,这几天你的嘴才是在乱说。”孟柯无奈撇嘴,但心里是高兴的。
他刚说完,蒋寒低头亲了他一口,然后得意地看着孟柯,“怎样,你现在扇我吧,嗯,来。”说着他把脸凑到孟柯面前,闭着眼睛,嘴角还带着一抹得意的笑。
孟柯觉得无奈又好笑,“怎么就小一岁,多这么多幼稚。”他握着蒋寒的手,“走了,赶紧回屋,累了。”
“你现在觉得我不成熟了呗?”
“你自己看看你那样,很成熟吗?”
“那你跟那个孙颜拥抱,我还没说什么呢!”
“你要是说什么了,那更幼稚。”
“孟柯!你再说一遍!”
“你,幼稚。”
“孟哥,你不爱我了。”
“蒋寒,请你滚。”
“我错了,不说了。”
许竹山直到傍晚的时候才醒过来,睁开眼摸了摸自己的额头,随后撑着胳膊靠在墙上。
屋里就他一个人,看着还算亮的天,他长舒一口气。他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点开和季倾的聊天框,看着最后一条信息还是停留在上周,许竹山有些落寞。
他现在在干吗?这几天是不是很忙?
诸多顾虑,让他想打电话的心思收了起来,于是点开相册翻看两个人的照片,看着照片里的季倾,许竹山才觉得情绪好了一些。
正看得入神,沈清汝回来了。
“醒了,许队长。”沈清汝把打好的饭放在桌子上,“正好,吃饭之后把药吃了。”
许竹山收起手机点点头,“辛苦了,沈老师。”
沈清汝摇摇头,“没什么,这几天你还是要好好休息,多睡觉,按时吃饭。”
许竹山点点头。
“沈老师,你这次回家没多待几天,陪陪叔叔阿姨?”
“嗯……他们嫌我烦,所以,我就回来了。”沈清汝笑笑,但眼底带着点不自然,她看着许竹山,沉默了一下,随后开口:“许队长,谢谢你。”
“嗯?”许竹山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总之,谢谢你。”沈清汝不知道该怎么跟许竹山说出那段过去,她不想让他再一次陷进那段回忆,再次自责内疚。
“说得我不知道怎么接了。”许竹山笑笑,随后也就真没再说什么。
沈清汝看着许竹山吃完药,叮嘱了几句就离开了。
许竹山看着窗外放空,心里觉得莫名疲惫。这时候季倾给他打了电话,看到季倾的名字,许竹山先是愣了一秒,随后赶紧清嗓,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异样,随后才忐忑地接过电话。
“喂。”许竹山先开口。
“最近忙什么呢?”季倾坐在工作室外面的台阶上,一只手撑着脑袋,语气装的轻松。
“还是老样子,没别的事,你呢?最近,是不是挺忙的?”其实许竹山是想知道,如果不忙的话,为什么不跟他聊天。
“忙啊,忙吧,但应该没你忙。”至少没到生病的地步,这句话季倾没说出口,但在心底里可是说得声音挺大的。
“季老师,你这话怎么听着有点别扭?”许竹山听着季倾的语气并没有往常那么自在,“你怎么了?”
“许队长,你想多了,我没怎么,挺好的,吃的好,睡得好,身体,也特好。”季倾故意咬重“身体好”这几个字,脑子里不知道骂了许竹山多说句。
“那,挺好的。”许竹山听着季倾的话,眉头却疑惑地皱在了一起,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本来想再说点什么,但没说出口。
听着许竹山的沉默,季倾本来就在尽力控制的情绪,开始一点一点往外冒出来。
“许竹山,你真没什么想跟我说的是吗?”
季倾这一句话让许竹山愣住,他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天发生的所有事情,没什么有趣的,或者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他一时间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应该,说点什么?”许竹山弱弱地问了一句。
季倾听了他的回答气笑了,生气,无奈,还有心疼,算了。“许竹山,你又生病了,对吧。”这是陈述句,他只不过是告诉许竹山,我知道你生病了。
许竹山扶额,原来不对劲的感觉在这。他抿抿嘴,等着季倾继续说。
“你听听你的鼻音多重,还有说话的声音那么干,我不说,你打算就这么瞒过去呗!”
“没有,主要是小事,没必要……”
“啊~是小事。许竹山,什么算大事?你展开说说,什么是大事?”
许竹山本来想解释,但突然意识到季倾这一连串的责怪其实是在担心自己,反而低声笑了。
“不是,笑什么?我在跟你说正经的呢!”
“嗯,嗯,我在听呢。”许竹山回答,但笑声却越来越明显,他捂着额头的手都有些颤。
“听你笑得这么开心,是好的差不多了,我也懒得跟你说话,挂了。”
“等一下,季倾!”许竹山赶紧收起笑容,“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真的,我不笑了,别挂电话。”
季倾没说话,还有些生气。
“我想你之前说,你最近有挺多事情要做,所以没敢打扰你,而且我就是发烧了,不严重,真的,就睡了一天,现在一点儿事情,咳,一点,咳,咳,都没有了。”话说的太多,许竹山的嗓子发干,忍不住咳嗽了几声。关键时候拆我链子,许竹山蹙眉。
“……吃饭了吗,药吃了吗,体温量了吗?还有……”虽然生气,但季倾听他咳嗽还是担心,言语间的担心明晃晃的。
“季倾,你是不是,很担心我?”许竹山打断了季倾的话,十分认真地问道。
“废话,不担心你,我会跟你在这啰嗦这么久。”季倾撇撇嘴。
“是作为,朋友的关心吗?”许竹山追问。
“……不然呢?”
许竹山有些失落,但还是笑着,“那就谢谢季老师的,关心。”
季倾感受得到许竹山语气的落寞,他心里乱七八糟,烦闷地抓了抓头发,想开口,却又被堵住。
“好了,我说了,我没什么事,过两天就好了。”许竹山开口,随后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原本英气的双眼垂落,“你忙的话,就挂掉电话吧。我这边……”
“许竹山,你真是……呵——算了算了,挂了。”季倾听着许竹山的话,心口更加发堵,情绪也像被冷水泼了,凉了。他气鼓地挂掉电话。
季倾抬起头,叹了口气。的确得快点见面了,这种见不到还被左右情绪的感觉,季倾一点都不喜欢。
而许竹山这边也好不到哪去,听着电话传来的忙音,许竹山愣了很久。他觉得这一刻心是空的,连呼吸都带着钳制感,割得喉咙疼,他皱了皱眉,迟缓地把手机放下。
“小山,”卓玛格桑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东西,“今天感觉怎么样?”
“阿妈,你怎么来了?”许竹山立刻换上笑容,抬起手接过卓玛格桑手里的东西,“我没事儿,好多了刚吃了药。”
卓玛格桑点点头,随后坐在床边拉过许竹山的手,眼神温柔地看着许竹山,“憔悴了这么多,你总是这样,不懂得照顾自己。”
许竹山握住卓玛格桑的手,笑着摇摇头“我这不挺好的,就是累到了,没什么的。您别太担心了。”
“傻孩子,怎么不担心?你这一个月不是受伤,就是发烧,还都那么严重,你就算年轻,也不能这么不爱惜自己。”卓玛格桑叹气,言语之间既无奈又心疼。
“是我不对,阿妈,我保证,嗯,算了,我尽量,不再出现这种情况了。”许竹山晃晃卓玛格桑的手,笑得像个小孩子。
卓玛格桑抚摸着他的手,随后松开拿起桌子上的饭盒,“我熬了一点菌菇排骨汤,你喝点,补充营养。”
许竹山点点头说:“好,我最喜欢喝您熬的汤,一绝。”说着竖起来大拇指,倒是把格桑逗笑了,她盛出一小碗,笑着说:“等阿季回来了,让他也尝尝。”
听到这话,许竹山笑容消失,神情暗淡不少。
“对了,最近你们有没有联系?阿季最近怎么样?”格桑把碗递给许竹山,开口打听季倾的近况。
“有联系,他,挺忙的。”许竹山说得支支吾吾。
“嗯,等你们再联系,记得告诉他,我等着他回来,给他熬汤喝。”格桑说着的时候满脸笑意,而许竹山却怎么也提不起笑容,只是默默点头。
“怎么了,刚才还挺开心,现在怎么不说话了?”格桑看出了许竹山的异样,便开口问他。
“没什么,就是有点累。”许竹山摇头,手里拿着勺不停搅着碗里的汤,可却怎么也不喝下去。
“你们两个闹别扭了?”格桑问。
“没有,阿妈。我们,有什么可别扭的。”许竹山扯扯嘴角。
“之前提起阿季,你都是眉飞色舞的,怎么今天这么反常?”格桑觉得不对劲,“跟阿妈说说,怎么了?”
许竹山叹了口气,手里的动作停下,他低着头沉默了好久,随后才抬头看向卓玛格桑,“阿妈,我想他了。”
格桑愣了愣,想这句话总像是有别的意思,她笑着看着许竹山的脸,轻声开口:“阿妈,好像不太懂你的这句话。”
“阿妈,我喜欢季倾。”许竹山开口。
“……现在懂了。”格桑笑着点头,随后摸了摸许竹山的头,“傻孩子,那,阿季知道吗?”
许竹山点头。
“那他怎么说?”
“他说等回来了再告诉我,他的答案。”
“所以,你是在等他,还是等一个答案呢?”
许竹山看着格桑带笑的目光,心口一下被击中,“有什么,不一样吗?”
“当然。如果你是在等他,那你需要给他时间;如果你在等一个答案,那你其实随时都可以问他。明白了吗?”
许竹山似懂非懂,“不太懂,但觉得我应该是在等他,那个答案是什么,其实没那么重要,对我而言,他更重要。”
听了许竹山的回答,格桑很欣慰地露出了笑意,她拍了拍许竹山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道:“慢慢来,你们,更要慢慢来。”
许竹山点头,刚才的所有低落一点点散去,他慢慢喝着那碗排骨汤,慢慢来。
当你真正开始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等待是必经的过程,而这个过程是给双方的确定期,确定是否是真的喜欢,确定是否真的愿意接受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