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诸葛心轻笑一声,像是在嘲笑白海棠痴情,又像是嘲笑武青锋天真,但更像是在嘲讽自己无情,“我是无心,一个没有心的人,没有痛心,没有伤心,更不会有忍心。”
“都是借口。”
“不是借口,”诸葛心解释说,“我能感觉到她的爱意,每当她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甚至能清晰感觉到,心中有一抹空旷一闪而过,好像缺少了什么。
动用【智慧】分析,我才明白,我缺少的是一颗人心,以及人心在欲望的驱使下,本该拥有的颤动。
强如大道,也有做不到的事情,他不懂代表罪恶的欲望,也有美好的一面,认为欲望是一团污秽。
凝聚心脏的时候,他保留眼中的美丽无暇,一尘不染,没有掺入一丝人性的欲望,以至于现在的我,不会心痛,更不会心动,一个没有爱的人,如何去爱一个人?”
“若是无心,你何来的善良?”
“善恶,发于心,长于智,受欲望影响,得理智表达,非死亡不能停止;欲望,去之不得,根植于心,困人于无形,唯有修心,可解欲望之苦海,唯有无心,可断欲望之羁绊。”
武青锋从不认为,让人变得贪婪、残忍、懦弱的欲望是什么好东西,直到见识没有欲望,全靠理智掌控一切的无心,以绝对理智剖析包括自己在内的一切,他才明白,无论好坏,欲望都赋予人太多,失去欲望,等同于失去一切。
“若不是悟道【智慧】,而是领悟其他大道,你可能无法再苏醒过来。你是一个真正的,万中无一的奇迹。”武青锋以半猜测,半肯定的语气,说下这句话。
失去欲望的人,没有人性,也没有兽性,缺少醒来的驱动力,若是再没有【智慧】赋予绝对理智,“操纵”诸葛心苏醒,即便领悟其他大道路径,他也只会是一个永远沉睡,直到死亡的活死人。
睁开眼睛的前提,是想睁开眼睛,这一点,诸葛心瞬间领悟。
“失去人性,失去很多;失去兽性,失去一切。欲望一体两面,是人性与兽性的结合,理智,更接近神性,绝对理智即是神性。”
灵海一阵暴动,诸葛心若是跨越神力境,直面神性境,他已经突破神性境这道瓶颈。
“神体、神性、神道之后的图腾,都是剥离欲望的结果,这样的道路,对么?对人族的生存发展而言,图腾甚至更高级别的存在,应该存在吗?”
“你……理智得可怕。”
武青锋第一次觉得诸葛心这么恐怖,他可以非常冷静地剖析关于自己失去的爱情,也可以当作不存在,轻而易举抹开这个话题,去探讨大道的真相,这不是正常人该有的表现。
……
与诸葛心一墙之隔的白海棠与春兰,并没有立刻离开,他们被武青锋一句“你究竟想干什么?”留了下来,想知道答案的人,不只是武青锋,还有她们两个。
真相向来残忍,谎言不足以陪伴人走过漫长一生。
白海棠用力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春兰得知答案,呆若木鸡,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个残酷的事实。
两人悄悄离开,假装没有来过。
正如诸葛心所说,你不问,我不答,默默去感受,就是对两个人,最好的交代。
“小姐~”
春兰忍不住哭了。不是为自己不能陪嫁给梦中情人而哭泣,而是替白海棠的悲剧感到悲伤。
一颗消失的心脏,成为两个人之间,一触即破,却又牢不可破的壁障。
“我没事,”白海棠眼含泪水,坐在梳妆台前背对春兰,扣上铜镜,不让春兰看见她的表情,“我在爱上他的瞬间,就已经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他是可以逆杀地元境,杀掉所有杀手的悟道者,我只是百年易过,脆弱不堪的普通人,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不是这样的,”春兰劝说道,“铁城主的三位妻子,都是普通人,小姐不要轻易放弃。”
“春兰,别傻了,他是无心,即便嫁给他,他对我也没有爱,我们只是同床共枕的朋友,与现在相比,有什么区别?他看向天空,我看着他,活在彼此留下的空洞里?我想要他的一切,他没有心,我该如何去得到?”
“我去让他把心找回来。”春兰喊道。
“心在城主府,他怎么找?”白海棠反问道,没有心,又提及城主,答案并不难猜。
他们之间,并不是没有希望,只要城主府覆灭,诸葛心取得最后胜利——一条拥有光明,没有前途的希望大道。
“铁城主那么好,他怎么会……”春兰只觉得自己的三观崩塌了。
她想不通,也想象不到,平时来到白府,像个宽厚的长辈,看起来简朴而又清净的铁城主,会做出挖取别人心脏的恶毒事情。
“最疼爱我哥哥,还会送我去当诱饵呢。”白海棠用自己的例子,为春兰诠释,什么是人性。
眼看自家小姐与无心的婚事告吹,回头又有与自家哥哥闹矛盾的预兆,春兰慌了。
“少爷自有他的打算,小姐不要胡思乱想,等少爷回来,我会提醒少爷给小姐一个合理的解释。”
“我知道他的打算,不会怪他,我只是想告诉春兰你,人都是好与坏混合而成的矛盾体,你可以相信城主是一个好人,但不能否认,他能做出挖取别人心脏的事实。
就像哥哥与我,在外人看来,他非常疼爱我,谁又能想到,我差点因为他的行为而丢了性命,但事实就是如此,两件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全都合理地发生在哥哥身上。
理由是结果的起因,不能是别人原谅自己的筹码,做错事,总要付出代价。”
手里没有证据,白海棠依然选择相信,诸葛心的心脏被城主府挖走,是直觉,也是她的偏听偏信。
“也许,少爷有自己的苦衷和目的。”
“铁城主应该也是如此吧?”白海棠猜测道。
她不相信,铁城主来到白府的一切表现都是假象,她更相信,铁城主有自己的迫不得已,但,这不是她放下痛恨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