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便与管事说清楚吧,煤所建在这儿有碍周边百姓生活,这滚滚烟尘实在是...要么换个地方。”太子呷了一口下属递来的茶,说起话时语气还算客气。
刘管事始终低着头,时不时挤出笑容:“太子殿下有所不知,当初东家选定此处就是看在此地离城墙近一些,又邻着护城河人烟稀少走水了也能就地取水及时些若真换了地方还真找不到人户这样少的坊市。”
这番话就是拐着弯的说这地方精挑细选碍不着任何人事儿,放低姿态不得罪人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太子挑了下眉:“这么说管事是不打算让了?你知道我的身份若是要什么东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太子这是拿身份压人了?”忽而从屋外传来个声音。
太子所在的屋子是煤所平日会客之所,也位于仓库后面,能到这里来的必定是煤所内的人。
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李念有些意外,这些煤炭乌黑脏污若不是男子哪个敢靠近。
刘管事微微倾身:“殿下有什么话,尽可同我们东家说,东家向来是说一不二大事上小的还真做不了主。”
不多时屋门推开,一道姣姣身影从外头进来,先是经由丫鬟的手把披风解了再来向她行了礼:“民女花自闲见过太子殿下。”
“你也姓花?”太子皱眉,“怎么是你。”
“这间煤所包括那开采煤矿的山头都是民女的个人资产,即便是天子也没有侵占百姓资产的道理,您说是不是太子殿下。”她直起身,紫色的罗裙衬托这她白皙的肌肤,在这晦暗的空间里她却仿佛透着光。
太子稍稍一怔,不由扯了扯嘴角:“花娘子说的是,不过...倘若本宫当真强求你又能如何?”
“我能找到一座煤山,那边能找到第二座,太子若是想要我送给了您又如何?只是太子殿下是个聪明人,什么事长久的效益,殿下应是知道的。”花自闲径直在椅子上坐下了,怕是整个大盛也没人像她这样大胆的。
太子倒是不在意,他一向是“平易近人”的。能找到第二座煤山?花自怡同他说起煤山的好处时他确实心有所动,但这件事若是扯上了长公主便要三思而后行了。
左右那煤山都不是花自怡的他求着他来,即便自己空手回去也得罪不了她。
整个大盛想做他的太子妃的大有人在可若是得罪了长公主和永安王府他失去的可就不是一个太子妃而是两大势力了。
太子思复着,轻笑:“娘子说笑了,我今日只是来看一看,顺道给东宫多订下几十斤的煤。”
“那便好说了。”她对刘管事道,“吩咐下去,太子殿下要得捡最好的不掉灰的去。”
刘管事:“是。”
这管事对外井井有条,颇有大家大族风范。
送走了太子,刘管事面露担忧连着给她奉了几杯茶:“若是太子当真不死心,东家这往后可怎么办?”
花自闲吹了吹茶叶沫子,道:“越是高位者考虑的便越多,一举一动都受限制,他今日会亲自来就注定了不会有什么大动作,否则不怕朝中几位大臣参他一本吗?”
“那他今日是...”
“给身后的人做做样子罢了,更像是哄女娘高兴的。”花自闲说完。
刘管事听了都是一愣:“让太子殿下哄着的,得是什么样的娘子。”
太子出了济北坊便径直回了东宫,花自怡早早便等在了府里来回喝了三四壶的茶放凉了几盘点心。
她与太子已纳过了吉日只等国丧一过便可过门了,花自怡自认为自己已经是确确实实的太子妃在东宫里也是颐指气使宛如一个主人家。
太子一进门便瞧见厅里坐着的花自怡,眉头一瞬皱了起来,但在花自怡看向他时他又很快挤出了一抹微笑迎了上去:“不是叫你回府等着吗。”
“我哪里坐得住,你弄到了吗。”花自怡在他面前从来都是一副不恭敬的样子,她自认为自己不必拘那些礼节她也确实做不惯那些。
太子嘴角扯出一抹笑:“我去了,还是亲自去的,还不是灰溜溜地回来了。”
“你。”花自怡面色愠怒,抱起胳膊便转身把后背留给了他。
太子:“那花自闲背后有姑姑撑腰,姑姑又是父皇心尖上的人,我如何也不能违背了长辈不是。”
花自怡面露不悦,但她也不敢真的和太子使性子,毕竟八字有了一撇还没一捺呢。
但是一听见花自闲三个字,她面色骤变转头看向太子:“你说谁?”
花自怡容貌冠绝京城,为着她这张脸和背后相国父亲的身世,他也得多给几分面子。
太子忍下心中不悦将她揽入怀中:“花自闲啊,上来也巧竟和你那位傻子阿姐同了名。”
“她长什么样?”花自怡眉头皱得更深了。
“也就那般,庸脂俗粉不如你好看。”在自己未婚妻面前夸旁的女子好看,他还没那么不知趣。
花自怡的脸色越变越难看,不可能她是自己亲自推下的山,那山那么高必定尸骨无存了不可能还活着。
“应该只是同名吧。”花自怡喃喃着即对太子说,也像是安慰自己。
待煤炭运入了东宫,管事太监将账单拿上来时,太子才看见了价钱。
每百斤煤一钱三百文,一百斤仅用半个月不到,东宫十进十出的宅子每一坪要烧二百钱。
这一月下来少说百八十两
太子一阵心悸,银子于他而言并没什么,只是买了些无用的东西总觉得亏罢了。
这花自闲倒是会做生意。
每百斤一钱三百文那是按照宋朝时冬日苦寒出的价格,当然也是只对太子出的价格,平头百姓在她这儿买一百斤煤也就八百文毕竟现在还是淡季。
这么些煤在冬天也只够烧十二天。
真正赚钱的时候在冬天。